林昨风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整个人都被江屿出包裹住了。

身后的人将枪微微上擡，随后按着林昨风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江屿出将手拿开，随后点开一旁的显示屏，“你来看。”

林昨风缓缓放下枪，转头看见屏幕上显示的红点被击中的画面，他都不知道刚才那一枪是怎么打出去的。

看着面前的结果都有些恍惚，可是后坐力的那一下的确很爽。

江屿出拿起枪，说了句：“其实不难的。”

林昨风看着他举起枪，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手很稳，整个人看起来攻击性十足。

只听‘嘭’地一声，林昨风看见面前屏幕上的中心再次被击中。

江屿出真的很强。

“我来。”林昨风甩了下手，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江屿出点头：“好，注意安全。”

打了几发后，基本上都是在七环和八环左右，最好也就是摸到了九环。

江屿出评价道：“第一次已经很好了，放下吧。”

“回去了吗？”林昨风问。

江屿出收起枪，笑了下：“还没玩够？”

林昨风没回答，但眼睛里的遗憾骗不了人。

“下次吧，你这样的玩儿法，明天起来虎口会痛。”江屿出说着摘下他的耳机，“这就只是一个娱乐性质的比赛，不需要那么认真，大家都不是专业的。”

林昨风也就作罢，“也不是因为比赛，就是觉得还挺有趣。”

江屿出收好所有的东西，随后关灯关门。

“是很有趣。”

下楼后，那个年轻强壮的男人依旧坐在同样的位置。

头也不擡地说：“走了？”

江屿出点头：“嗯。”

走出门后，林昨风问道：“付钱了吗？”

“付过了。”江屿出回道，“怎么？”

“没……这个贵吗？”

江屿出模棱两可：“还行吧。”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要付报酬吗？”

林昨风愣住了：“什么？”

江屿出面不改色，在昏暗的巷子里缓缓走着：“周然教你，你说要教他弹琴。那我教你呢？”

林昨风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能问道：“你也要我教你弹琴吗？”

“你教过了。”江屿出淡淡道。

教过了……林昨风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于是问：“那你要什么报酬？”

“我想要的……”江屿出说着停下，后面的话他难以说出口。

夜里的温度有些低，巷子四通八达，从不同的地方吹来的风掀着两人的心绪。他们并肩走着，可是却又离得很远很远。

林昨风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屿出今天晚上要带他来这里，这里没有镜头，也不需要营业。江屿出的态度也超出了阈值，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听不懂。

而江屿出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不全然是因为周然的出现，因为他知道林昨风真的只是单纯想学射击，可是又不想欠别人的所以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可是自己却偏偏被激到了，毫不犹豫地联系朋友找到了这家射击馆，甚至还亲自试了之后才回酒店带林昨风走。甚至都不确定林昨风会不会答应。

但是这人却答应了，还一副单纯的模样，所以他现在的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沉默被电话声打断。

江屿出接起：“喂。”

电话那头的李韵语气急促：“你和林昨风去哪儿了？阳子上去找你你不在，他那边的助理说他刚才还在酒店，但是没人开门。”

“在外面。”江屿出言简意赅。

“你和他……在外面？”李韵有些磕巴：“做什么？”

江屿出语气无奈：“能做什么？散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挂了之后，林昨风问道：“有事？”

“没。”

江屿出心不在焉地，随后在巷口处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教他弹琴吗？”

“啊？”林昨风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江屿出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虽然我不用让他教我了，可是他发了东西给我，我总不能因为自己没看所以毁约吧？”

江屿出也知道自己问得很没道理，可是听到答案还是很不舒服。

“嗯。”

这个‘嗯’又是什么意思？林昨风觉得身边的这个人今天晚上的所有举动真的都很奇怪。

只是江屿出没再说话，两人打车回到酒店后，心照不宣地洗澡睡觉。

虽然关灯后，两个人都没睡着，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林昨风背对着江屿出，从窗帘缝隙的地方看着外面的一闪而过的光影，房间内很安静，就连对方平缓的呼吸声的存在感都显得那么强烈。

自从江屿出对自己说了那句‘抱歉’后，他的行为在自己的眼里都很像是在付诸行动。可是虽然自己觉得不需要，但他偏偏每次都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以一种毫无防备的方式逼着自己接受。

可是感觉像是逼着却又不是，明明有机会拒绝，就比如今天晚上。

明明周然发了视频给自己，本来也只是随意应付一下的比赛，却因此和江屿出消失了几个小时。

林昨风并没有觉得心安理得，他反而觉得事情开始不可控了。

“江屿出。”他轻轻唤了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对方，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空气沉默着，江屿出应该是睡着了。

林昨风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可是他发现躺在对面的人并没有睡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睛看不出情绪。

声音低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