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导师教授面面相觑,连连点头,只有那位女教授,脸上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看。
“砰——”
席朵臭着脸推开琴房门,再脚跟一甩把门带上,“我要离婚。”
何澈双手持续在琴键上急速飞舞,如同野蜂误入丛林,剧烈的声响为他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干扰。
席朵叉腰,气势汹汹地加大音量,“我要离婚!”
何澈演奏时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对一切都充耳不闻。
席朵倾斜身体伸出腿,一脚踩在钢琴的止音踏板上,霎时间疯狂敲响的音符就像被毒哑了似的,发出沉闷的音色。仿佛一台高速疾驰的赛车,被突如其来地猛踩刹车。
“你刚说什么,小朵?”何澈这才擡起眸来看她。
“我说,我要离婚。”
“别闹,这里是学校。”何澈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她的衣袖,“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
“不行,等不了回家,就现在。”
“那好吧。”何澈合上琴盖,一边擦着细长的手指一边问:“你介意的点是什么?”
“是因为那个女教授跟我讲话,还是因为她对我笑?”
“都……”
“都什么?”何澈挑眉,“都是,还是都不是?”
席朵两眼一横,“她干嘛总往你身上靠,她凭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不推开她?”她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你们就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蛇鼠一窝。”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何澈憋笑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我要是直接把人推开,是不是有失绅士风度?何况,她也没做什么。”
“还叫没做什么,她她她,脑袋都恨不得贴到你肩膀上去了。”席朵说:“这种非常时刻,你居然还管什么绅士风度?”
“我对她,没有一点别的意思。”何澈怔然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发誓,只是同事而已。”
“我不信,我不管。”席朵扬起下颌,“反正我要离婚。”
“小朵,无理取闹是有代价的。”何澈从她背包里抽出论文资料,漫不经心地翻了几下,“要离婚?论文还想不想过了?”
傍晚时分的大学校园里格外热闹,临近毕业季,学生们都穿起了学士服,在人来人往的银杏小道上拍照合影。
镜头下的席朵手持学士帽,笑得恣意张扬,宛如夏花绽放。
忽然,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不远处。
暮色之下,一个气质绰约、仪表不凡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他手中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如火焰般炽热狂放。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在众人的惊呼下捧起花束送给她,“小朵,毕业快乐。”
她接过象征爱意的路易十四,脸上荡漾出最幸福的微笑。
席朵在领到硕士毕业证的第二天,她就“被”办了婚礼,至于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被”字,那可说来话长。
结婚证领太早也没什么好处,早就麻木了,还是毕业证有点用,居然领出了结婚证才有的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何澈偷摸筹备了一场婚礼,还是露天草坪的那种,青绿的草地上铺面了鲜艳的玫瑰花瓣,放眼望去,宛如打造了盛放的一座玫瑰花园。
她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挽起他的手臂,一同走向缔结命运的教堂。
何澈把婚礼筹划得面面俱到,事事亲力亲为。
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他竟然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席朵对此完全不知情。
直到她在婚礼上遇见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也就是她高中时的同桌,这时的她才知道,原来他在这场婚礼上付出的心血,远比她想象中的多。
他费尽心力地做了这么多,只为了不让她留有遗憾,更为了满足她年少时的幻想。
席朵身穿缎面鱼尾婚纱,裙摆处点缀的珍珠犹如人鱼的眼泪,散发出色彩斑斓的荧光,又像无数精灵围绕在身旁,为她编织出一道幻彩的世界。
锦绣公馆的大门上,张贴着红彤彤的四个大字,乍一望去,和气质深沉复古的小洋楼格格不入,仔细一看,还显得有些土气。
门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屋内,宾朋们的欢呼声快要把房顶掀翻。
这栋沉静许久的房子还是第一次焕发出如此鲜活的生机,喧闹在此时也化作一种别样的色彩。
晚霞渐浓,倏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门上鲜红的“家有喜事”轻轻摇晃,在余光的映照下愈显栩栩如生、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