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咱们明天见。”谭风旻说完便挂了。
挂断电话,席朵走到阳台处的落地窗前。
夜晚,窗外的风轻轻拍落叶片。
不远处锦绣公馆的一处院子里,一片铁线莲花海在棕红色的围墙边,如浪潮般涌动。
屋内,是明亮的灯光。
晚上十点多,席朵站在写着“何”字的院子门口,来回踱着步。擡起手打算按响门铃,再三犹豫,指尖迟迟都未落下。
不知僵持了多久,铁门终于“哗啦”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
何澈手里攥着一条遛狗绳,穿着一身明蓝色的家居服出现在眼前。
也许是知道了要出门,傻白高兴地在原地打了个扑腾,后脚爪搔着耳朵根来回挠了几下。
“这么晚来,有事?”何澈的表情平静如常,似乎对她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相互捏了捏,好让自己能继续保持清醒,她说:“那个,想和你说件事来着,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只好特地过来告诉你。”
何澈困惑地蹙了蹙眉,本以为他会问到底有什么急事,犯得着大半夜来找上门。
结果,他却问:“你嗓子怎么了?”
席朵被问得哑口无言,刚刚面对谭风旻随口就来的借口,此时此刻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再多说不出一句。
见她没有搭话,何澈半弯着上身凑近脸,借着路边的灯光打量了一会,说:“眼睛怎么也肿了?”
席朵慌乱地扭过头,双手胡乱地推搡着眼前的人,“没,没有,是你看错了。”
何澈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从家居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言不发地滑开微信二维码送到她面前。
“这是?”席朵问。
傻白不耐烦地在他脚下转着圈,明显有些焦躁。
“不是要加联系方式吗?”他低头蹬直了手中的绳子把傻白控制住,慢条斯理地说:“扫一扫,加好友。”
何澈似乎没有抓住她这次半夜登门拜访的目的,她是来说事的,不是来加好友的。
但看何澈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她也不好明说。只得拿出手机乖乖扫了上去。
“滴”的一声,好友通过。
头像上的黑白琴键瞬间显现在屏幕上,何澈的微信名什么文字也没有,只有一个ejio的高音谱号。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何澈收回手机,“傻白等不及了。”
“这么晚还遛狗?”
何澈看了眼满地打滚的傻白,“得溜啊,它年纪大了,一天只有这么点时间可以出去玩玩,总不能剥夺了作为一条狗的快乐。”
傻白一个劲闹腾,不一会儿,遛狗绳就像根藤蔓似的缠住他的下半身。
他半蹲下身子,颇为耐心地解着绳子,同时不忘对她说:“你要是有事,就边走边说吧。”
夏日的夜晚,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炎热。西风从小径上吹了过来,掠过浓绿的树梢,带来了繁杂的蝉鸣。
夜空中星光闪闪,这样的夜晚,不是茂盛的树冠可以遮盖的。
何澈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傻白踩着小肉垫在他脚跟头后扭着屁股。
席朵三两步追了上去,轻声叫道:“何老师。”
“嗯?”何澈转过头看向她,眸如寒星,“想说什么?”
路旁有两棵叫不上名字的树,整齐的树干耸立在半空中,在明静的夜空中划出几笔优美的曲线。
光影斑驳,在他的侧颜上交错。
略带苦闷的神情早已将她出卖,始终交叠在身后的双手更是紧张得揪在一起。
“我想辞掉助理的工作。”
耳边呼啦啦的一片,分不清到底是风声还是树叶的摩擦声。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点暗哑,几乎是被藏在了风里。
突然停住的脚步,半暗处的瑞凤眼显得有些慌乱、迷茫。“为什么?”他问,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太累了,我想好好歇歇。”
他紧靠着身后花圃边的围栏,一个微微倾斜的架子上,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滑落到地上。
“那就先休息一段时间,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暂时不用你照顾也行。”
傻白也像是感受到主人异样,不再继续哈哈地吐着舌头,雪白的小脑瓜抵着前腿,乖巧地窝在他的脚背上。
“我是说。”她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可能不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