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后来去了哪里?”
安恬走得时候一声不响,席朵托了好几个校外的朋友去打听,都没有问道她的下落。刚开始心里还觉得点失落,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去了德国,和阿澈在一起。”安恬说。
“你和何澈在一起过?”
她的话里有惊讶、有恍惚,也有不可置信。
安恬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把面前的一份意式提拉米苏推到席朵面前,“别光顾着说话,吃点东西。”
席朵摆在桌子下的左手逐渐开始麻木,五指微微张开再合拢,指关节像是被钉住了似的疼痛不已。
安恬不正面回答,她也不好多问。只是拾起小巧的甜品勺,有一遭没一遭的搅合起来。
“至少在德国的那几年里,我们一直相互陪伴在彼此身边。”安恬转过头来看向她,眼神柔和轻盈,完全没有舞台上的那种张扬,“只是后来回国了,碍于他的事业,我不好总是待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面前那一小块提拉米苏看上去还没有巴掌大,不一会儿便被她搅了个稀巴烂,朗姆酒的香气直冲天灵盖,她滴酒未沾却始终觉得头脑昏沉沉的。
席朵终于知道,在那天夜里梧桐叶奏响优美的篇章时,为什么何澈的那首《月光》里却充满了遗憾。
也终于知道,当她认真地问他,“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你?”时,为什么何澈会苦笑着说“也不全是。”
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是“感情上的流浪者。”
更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认定的形婚对象是自己。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或许,也曾彼此相知相守。只是现在,出于种种她不知道的缘由,他才不得已将自己爱意隐藏起来。
同她形婚,估计为得也是将来有朝一日能更好脱身吧。
毕竟,只要一笔钱就足够。
她乖巧听话,一笔钱可以买来一段“名正言顺”的婚姻关系,同样也只要一笔钱,就可以让她轻松滚蛋。
三年之约,恐怕是何澈深思熟虑后的规划。
三年一到,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何太太”,就得为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挺腾位置。
这算盘打得可真好,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喉咙干涩沙哑,发出的声音亦如铁锅被砂砾摩擦般嘶哑,席朵顿了顿,说:“你还爱他吗?”
朗姆酒的香气和咖啡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又酸又涩,鼻头完全适应不了这种复杂的气味,胀得眼圈发疼。
安恬的脸上是令人难以忽略的绯红,宛如夕阳下的晚霞蔓延天空。
她似是自嘲地笑了,“我这一生除了他,再也不会爱别人。”
那个他们酒醉后的拥吻,此时此刻,就像个笑话般反复在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记忆,却那样清晰。
他温热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托住她的腰间和臀。
他湿润的亲吻,步步为营地试探她的脖颈和唇。
明明那晚喝了酒的人只有她,喝醉的人也是她。可为什么何澈也像是醉了似的仍由自己沉沦。
他当时一定是头脑不清醒,才把自己当作了安恬,所以才会那样热烈主动地去拥吻她。
安恬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拿过另一份提拉米苏轻轻挖了一勺送进嘴里,“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能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的人是你。”
席朵恍然一惊,背上的毛孔都跟着竖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安恬忍不住扑哧一笑,“看把你吓的,我又没说你什么。虽然一直以来想要接近阿澈的女人很多,但对于你,我是放心的。”
手心渗出一层绵绵密密的汗,席朵略显心虚地点点头。
“毕竟你是阿澈亲自选的,我当然也相信你。”安恬挖起提拉米苏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只是让你当个助理,确实委屈了你。”
“什么?”席朵从面前烂泥状的提拉米苏里擡起双眼,震惊地望向安恬,“是何澈选了我做助理?不是陈团选的吗?”
安恬一脸正色地摇摇头,“不是,那天是阿澈指的你。”
在白到几近透明的瓷器小碟子里,精巧可爱的提拉米苏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形状,粘稠软烂得像是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的沼泽地。
席朵一口也没吃,只闻了闻朗姆酒的气味,头脑就犹如高原缺氧般闷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