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再等等吧,免得耽误你时间。”席朵礼貌地回绝道。
毕竟双方有言在先,只是扯张证而已,私下互不干扰。更何况以何澈的工作性质,每分每秒都相当宝贵,她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他。
“好,我确实还有工作,那就下次再见。”
“嗯,拜拜。”席朵微笑着对他摆摆手。
何澈点了一下头,转身撑开手中的黑色雨伞,几步就迈入层层雨帘之中。
不一会儿,马路对面的R8亮起耀眼的大灯,随着引擎发出的轰鸣,车子不带丝毫犹疑地一头扎进拥挤的车流中。
看到何澈已经彻底离开,席朵拿出手机导航开始搜索附近的地铁站,屏幕上显示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三公里,步行需要四十分钟。
她又对着黑黢黢昏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打开那把难以支撑的伞走进雨里。
雨里夹着风,席朵走了大约十分钟,身上就湿了个遍,白T恤被雨水浸泡得全部贴在身上,布料沾水后几乎变成透明的,她边走着用帆布包挡在胸前,仿佛没有穿衣服似的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
又不知走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席朵走到一家商店门口暂时避雨,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刚把电话凑到耳边,就听到江书瑶兴奋的说话声,“小朵朵,你在哪里,今天有没有空陪我出去逛逛?”
江书瑶是席朵大学时期的室友,也是她目前在江海唯一的朋友。以前她还是有钱人的时候,身边从来不缺朋友,姐妹闺蜜更是数不胜数,每逢周末出去消遣总能寻到不同的玩伴儿。
可自从她家败落,曾经的那些朋友都像躲瘟疫一样对她避之不及。江书瑶是仅有的在她家道中落后认识并保持联络的朋友。
“可以啊,你想去哪儿?”席朵问。
“我还没想好,你在哪,我先去接上你,一会我们再慢慢想。”
“也好,我在兰工路上的喜洋洋商店门口。”
“行,那你就在那等着先别走,发个定位给我,我一会就到。”江书瑶说完还不等她应就把电话挂了。
不出二十分钟,一辆烟灰紫的保时捷911从雨幕里疾驰而来,不过眨眼功夫就刚好停在席朵面前。
车窗摇下,江书瑶带着一顶米白色的贝雷帽探出头来,冲席朵扬起灿烂的微笑,“小朵朵快上车。”
席朵把伞收进包里,将怀中的玫瑰又抱紧了一些,一手护头,躬身钻入车里。
她浑身湿漉漉的,车内冷气一吹便冻得全身打颤,牙关也忍不住咯吱作响。
江书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干净毛巾扔给她,“快擦擦,免得一会感冒了。”
席朵接过毛巾把脖子和小臂上的水擦干,然后低头揉搓长发上的水分。
“你呀你,明知下雨出门还不带伞吗?”江书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手上却将冷气调整到了暖气。
“伞坏了。”席朵老老实实地回答。
“坏了就扔了。”江书瑶理所应当地说。
“扔了就彻底没得用了。”席朵再次老老实实地说。
江书瑶没搭腔,转头从车后座拎出一个白色纸袋,往席朵怀里一扔,“拿着。”
“这什么?”
“衣服。”江书瑶说,“都是买来只试了一下就不喜欢了,给你吧。”
席朵往袋子里随便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压根没穿过的新衣服,从短袖、裙子、外套、长裤应有尽有。
席朵的个头和江书瑶差不多,只不过她比江书瑶还要瘦上许多。江书瑶是个典型的购物狂,没事就爱买衣服,一买买一堆,时间一长还总忘记穿,所以偶尔会把一些不穿的衣服送给席朵。
但这次的格外新,就像是刚从商场模特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不喜欢干嘛不拿去退?”席朵问道。
“太麻烦了,再说吊牌都剪了也退不了。”江书瑶继续说,“你都拿回去试试,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总之别再拿回来给我,我衣帽间都快要爆炸了。”
“爆炸了你还买。”席朵吐槽道。
“你管我。”江书瑶白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怀里的那束玫瑰上,说:“哪来的?”
“捡的。”
“捡的?”江书瑶提高嗓门说:“骗鬼呢,这么漂亮的路易十四你说是捡来的?”
“路易十四?”
“你不知道啊?”江书瑶指了指暗红色的花束,“象征尊贵的路易十四,花语是我只钟情你。”
“你对花还这么有研究呢?”席朵攥紧了手中的花束,若隐若现的玫瑰芬芳萦绕鼻尖,甜意在心头荡漾。
“女孩子嘛,无聊打发时间不就摆花弄草的。”江书瑶说着边擡起手点了几圈,“哪有这么巧,刚好十一朵。说!到底谁送的。”
“真是捡来的,就在附近民政局门口的垃圾桶里。”席朵捂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也许是哪个失意人求婚失败,随手扔在那的。”
她不是故意想骗江书瑶,毕竟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只是她和何澈是形婚,既然如此也没有公开的必要,而且以何澈的身份地位,公开婚讯于他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
一个连婚礼都不打算办的人,领了结婚证又怎么可能想让别人知道。
“一心一意钟情一人。”江书瑶叹气摇头说:“说不定还真是个痴情的可怜人。”
何澈是不是可怜人席朵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家花店的店员可真会来事。
望向车窗外,绵柔的细雨被风拍打得细碎零乱,随处飘落,茫茫然散了一地。
而此时,手中的红玫瑰热烈似火,散发馥郁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