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又做梦了。

梦里，他再次被无形的力量拽回石狮口那冰冷潮湿的小巷。

视角，依旧是那个令人痛恨的“凶手视角”。

他被迫以第一人称，眼睁睁看着老妈倒在了血泊中。

每一次重复，都像是用钝刀在心口反复切割。

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尽管在梦中他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挣脱、阻止。

但梦境如同设定好的冰冷程序，对他的嘶吼充耳不闻。

冷酷地沿着既定的血腥轨迹运行。

直到那个神秘人消失在巷口浓稠的阴影里。

直到整个梦境世界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迅速褪色、灰败下去。

那股窒息般的绝望感才略微松动。

带着满心沉重的哀伤和无力感，张不凡猛地从梦境中挣脱，惊醒过来。

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刻，钟表上的时针分针恰好走到了六点整。

李老头就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百年孤独》，看得入神。

这本书曾是张不凡高中“必读课外书单”上的常客，他也翻过。

只是马尔克斯笔下那个魔幻而孤独的马孔多世界，对当时的他来说，如同天书般晦涩难懂。

赵小桃则盘腿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捧着手机，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大熊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安静的背景板，和李老头一样拿着本书。

但他看的玩意儿就有点瘆人了，那是一本摊开的《人体经络穴位大图册》。

这哥们研究这个，绝对不是为了悬壶济世。

“哟，醒了啊。”李老头合上书本，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上班睡觉，被逮到了小心罚款嗷。”

“呃，哈哈，昨晚没睡好，太困了。”张不凡挠着脑袋，尴尬的笑了笑。

赵小桃放下手机，从沙发里支起身子，“你是真能睡嗷，呼噜声都快赶得上放炮了，就不怕吴青中途联系你么？”

张不凡摆摆手，语气笃定：“不会的，心灵之眼只要被激活，无论我睡的多死也能感觉得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话音刚落，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悸动传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目光扫过李老头和赵小桃。

一个调查专员，一个老油条，对这种情况是相当敏感。

当即心领神会，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张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

他闭上眼，将纷杂的思绪沉入识海，与那枚正闪烁着微光的心灵之眼建立了联系。

熟悉的连接感瞬间建立，吴青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

只是那语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混杂着迟疑和某种沉重的意味：

“主人，您要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内容很详细，目的，执行人都标注得很清楚。”

张不凡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

八万块！这钱花得真他妈值！

赵小桃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月，大海捞针般筛出来八个可能有线索的家伙。

结果呢？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吴青这小子，只用了一天！一天就带回了如此关键的情报！

果然，这个世界上，钞票才是最好用的通行证。

没什么是钱搞不定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砸得不够狠！

“快说！什么内容？”张不凡在意识中急切地追问。

吴青那边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几秒才说道：“主人…您…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