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分手第三十五天
禅院直哉言语里的酸味仿佛汹涌澎湃的潮水,几乎要一寸一寸将另一位当事人给淹没,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在狭小的后车厢内弥散。
五条新也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出现了一排省略号。
“……”
小少爷有时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头脑风暴了一阵后,他都想好怎么跟禅院直哉解释夏油杰为什么还活着这档子事了,没想到绝命三连问先把他的脑袋都干宕机了。
很少会发生这么让他懵的事,今天也算是增长人生履历了。
怎么说呢……
不愧是对自己所有物占有欲超强的禅院直哉,能问出那三个问题,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小少爷心中估计都要把夏油玩偶给撕坏了吧?
想着想着,五条新也就有点想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禅院直哉的面色愈发不善,五条新也突然的哑声让他更加不爽。
果然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在第一时间回答他吧?
五条新也可真是好样的啊!
难怪那时候他去帮忙拿那个夏油杰的玩偶,五条新也还有点紧张,原来是怕他认出来那是夏油杰啊!
偏偏那时候他还真没认出来。
五条新菜先前跟他说,五条新也只给自己的亲近之人做玩偶,还说除了亲人之外,只有他一个得到了五条新也做的人偶,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不是还有个夏油杰吗?
五条新也一眼难尽地仰头看着自家小少爷,难得说不出话。
“我……”
他原以为解释夏油杰活着的事会很麻烦,但眼下看来,禅院直哉根本不关心夏油杰是活的还是死的,对方更在意的是他和夏油杰先前有没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某种关系。
完蛋了。
禅院家的嫡子被他养成了小醋罐不说,貌似还长出了恋爱脑?
占有欲作祟,还超级喜欢给自己灌醋。
不是吧?
禅院直毘人到时候不会抽出太刀就要砍他的脑袋吧?
毕竟人家一个眼高于顶的儿子在他这就变了这副样子。
早就焚烧成灰的良心又重新在他心中长出了个小绿芽。
“说真的,直哉,你今天没发烧吗?”
说话间,新也小玩偶柔软的小手已经贴上了禅院直哉的额头,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体温。
嗯,很正常。
问题是正常人不应该先关心夏油杰为什么会是一副玩偶形象吗?
先自己闷两口酸醋。
禅院直哉一把捏住五条新也的脸,像是要给五条新也一个教训,恶狠狠地揉捏了一番。
最后他拿出一个一把小巧的短刀在五条新也胸前比划,似乎要将里面的棉花都给剖出来。
低垂着的眼帘遮住了大半的光线,衬得那双沁了冰冷毒液般的绿瞳越发阴狠毒辣。
“回去之后要是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你就死定了。”
他敢这么说话也不怕前面的司机听到。
先前可是特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刚刚说到夏油杰这个特级诅咒师也刻意压低了声量,五条新也说话也很小声,完全不会暴露。
就算是听到了,也只会以为他在和朋友说事情。
下车之后只要敲打敲打,就绝对不会在禅院家胡说八道,更何况这司机他都用习惯了,还是挺忠诚的。
但夏油杰的事确实不适合在这里谈,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死去的诅咒师,他不认识、也没记住对方的脸是一码事,但不代表家族里没有人知道啊!
万一有人添油加醋地在他父亲面前说什么,岂不是平白惹来猜忌?
尤其是禅院扇和禅院甚一那两个没资格继承家主之位却常年觊觎的家伙。
最好回到他自己住的寝殿再说。
暂时被放过的五条新也叹了口气。
他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啊!
得给夏油杰提点利息。
当然,远在东京正陪着女儿们买可丽饼的某位夏油教主完全不知道五条新也这边遭遇的事,还奇怪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打几个喷嚏。
……
心情不佳的禅院直哉从进自家大门那刻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
路上的仆人一向擅长察言观色,朝禅院直哉行礼问好后匆匆退下,免得自己又莫名其妙惹了这位少爷的不快,到时候遭殃的可是他们。
直接被禅院直哉揣进和服宽袖里的五条新也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禅院直哉觉察到五条新也的小动作,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别乱动行不行啊!”
他还没消气。
五条新也最好老实一点。
现在这家伙只是一只玩偶而已。
他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五条新也:“……”
早知道还不如让禅院直哉将他塞到布袋里提着走呢!
看五条新也还算乖,禅院直哉这才缓了缓神色。
听话点好。
他最讨厌五条新也不听他的话了。
这家伙一点都不好掌控,很多时候他不知怎么的,就把主动权让了出去。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已经很警惕了,却还是每次都被五条新也那张脸所迷惑。
禅院直哉大张旗鼓回来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禅院家,看不爽禅院直哉的人自然不太高兴。
天知道这位嫡子不在家的日子,他们过得有多么舒爽,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至少不会被禅院直哉逮到莫名其妙地挑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刺然后狠狠地骂一顿。
整个禅院家都不太喜欢这位少爷。
这可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要是禅院直哉成了家主,那才是他们的噩梦。
因为五条新也的事心里正发堵的禅院直哉和巡逻的禅院扇狭路相逢。
二人都冷呵了声,朝对方甩了一个眼刀子后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恢复了叔恭侄慕的模样。
“这不是扇叔父吗?”禅院直哉面色如常地拢了拢和服的宽袖,唇角一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佝偻老头儿,声线中夹带着些许讥笑,“许久未见,您怎么又老了几分?”
真是越来越丑了。
等他上位成家主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禅院扇调离禅院家的权利中心,安排到乡下去种地,晚年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去吧!
免得老是跑到他面前来刷存在感,膈应他。
禅院家的人那么多,不缺禅院扇这个老头子。
要不是靠着他父亲的关系,禅院扇怎么可能在禅院家拥有那么大的权利,甚至有支护卫队都归属于禅院扇这个老东西,而到他手里却只是“炳”组织而已。
真是叫人不愉快啊!
明明他还是禅院家的嫡子。
从血统和术式来说,都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家主,他父亲却更倚仗禅院扇和禅院甚一这两个旁系的人,凭什么?
禅院扇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善地掀起干瘪的眼皮,看向年轻气盛的禅院直哉,心中的不快愈盛。
他冷声道:“直哉你还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对着自己的叔父也能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吗?”
“我明明有好好用敬语,是扇叔父你太敏感了。”禅院直哉双手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上挑的绿瞳弯成两道月牙,笑得十分乖戾,“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要谢谢扇叔父帮我负责‘炳’组织的一切事宜呢!”
加班加点连轴转的禅院扇:“……”
要不是这家伙擅离职守,他根本不用做那些职责之外多余的事,这小子是怎么还意思在这里说的?
没脸没皮的家伙。
“直哉,你现在一天天往外跑,还有一副家主继承人的样子吗?要是你不想当家主,家族里有的是人能者居之。”
向来心高气傲的禅院直哉嘴角虚伪的笑容淡下去了不少,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眼尾微压,以一种极尽蔑视的角度俯视矮他一截的禅院扇。
他喟叹似地说道:“原来您还记得,我是禅院家的家主继承人啊!”
仅次于家主的地位就是继承人。
禅院扇是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他身为继承人不是想怎么命令禅院扇都可以吗?
整个禅院家的族人除了服从于他父亲,也应该听命于他才是,所以,禅院扇根本没资格说他擅离职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