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翻过身,喉咙发痒轻咳了一声,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挺失望的?”
“没有,”那人见状伸手将床头的水杯拿过来,慢慢地把剩下的半杯水喂给她,“只是有些意外。看来我高估了裴知易。”
温茗润了嗓子,果然说话也变得更流畅了:“所以这是承认了?”
对方回答得也坦荡:“嗯,确实是我做的。”
“他说你做这些是为了逼他和我划清界限,因为你看上我了,想趁虚而入。”
“这么说也没错。”沈舒临竟然依旧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故意的,目的也确实是你。”
“你那会儿才多大,能做得了这种事?”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温茗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伯父真的能任你这么胡闹吗?”
沈舒临见她眼睛都瞪圆了,闻言就笑了:“毕业前我就已经参与沈氏的家族事务了,虽然不比现在,但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想要让事情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虽然有些麻烦,但也还是能做到的。裴氏和沈氏本来也存在竞争关系,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只是在其中夹杂了一点小小的个人目的,我不说,又有谁会发觉呢?”
那确实是不会被人发觉。毕竟就连作为“目的”的当事人本人,那个时候还对他毫无印象。
温茗突然就意识到,原来沈舒临亲口说过的对她的暗恋,好像比想象中要更加沉默而盛大:“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裴家会选择万川而不会选择温家,如果当时他们选了和温家联姻,你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我不知道,我只是赌了一把,直觉地认为以裴家的行事作风,一定会选万川白家。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沈舒临说到这里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将她望住,又说道:“这么说的话,你会信吗?”
“不知道,你毕竟是搞风投的。”温茗对上他认真的视线,也认真地回望过去,“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赌输了会打算怎么办?”
清隽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就真心祝福你们一生幸福。”
温茗眯着眼睛呵了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
男人笑着摸了摸鼻尖,水墨般纯良漂亮的黑眸却眸色一暗,染上几分偏执的疯狂,偏头错开了视线:“开玩笑的。如果裴家真的选了温家的话……我大概会做些真的会被我爸打断腿的事情。”
一生幸福。怎么可能放她和别人一生幸福呢。他又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
感觉话题聊着聊着就奔着强取豪夺的方向去了。温茗扬了扬眉,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的延续:“沈舒临,你还真是织了一张好大的网啊。”
这其中唯一算漏的就是她在国外自我放逐的那两年了吧?结果哪曾想她还主动送上门去了呢。要不怎么说这人运气真的好,守株待兔也有人自投罗网。
沈舒临却微微敛眉,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浅笑,使得表情看起来稍稍有些严肃了起来:“所以,知道了我其实是这样的人,在背后做了这样的事,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好像真的很在意她的答案。明明只要不问就可以百分之百不会得到不想听的回答,但偏偏又要问清楚。
温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是很可怕。”
眼前的黑眸中情绪翻涌,脸上的表情却很镇定,只有微微抿起的薄唇出卖了他天崩地裂的内心。
就说这个人应该是受过什么训练吧。所以平日那些喜怒形于色,其实也都是他想要她看到罢了。
温茗盯着雕塑一般静默地僵在原地的某人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接着歪着头撑起身体朝他凑过去,轻轻亲了亲那人已然有些冰凉的唇,又退开。
“是很可怕,不过我更喜欢了。”
喜欢。若非是他要求,其实很难听她主动说出这个词的。
男人擡手抚上自己的唇,声音中夹杂着不敢置信:“为什么?你不怪我算计你,故意搅黄了你和裴知易的好姻缘?毕竟你那么……中意他。”
“也没有很中意吧,只是他一直在我身边,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语气漫不经心,但温茗说的很诚实。而且这事归根到底是算计裴知易,又不是算计她,她分得还是很清楚的。
“我以为你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沈舒临很难继续将心中的猜测完整地说下去,但一直以来却又被这个猜测所折磨。
温茗却像恍然大悟一般突然拍了一把他的大腿,夸张地惊呼道:“天呐,沈舒临,你该不会以为因为你们身形、气质都相近,所以我在拿你当裴知易的替身吧?”
趁着那人被一记铁砂掌拍了个懵,没等他回答,温茗又凑得更近些,亲了亲他的唇角,笑着说道:“不是这样的,沈舒临,我只是笼统地更喜欢这一类的人,而在所有的这类人里,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