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我草你快松开我!我再也不惹你了还不行吗?!”郑洪宇挣扎得更起劲了,一把挣开了温茗的桎梏,拔腿就跑比兔子还快,“真他妈是个疯女人!”
沈舒临坐在角落里看着刚才还春风得意的郑洪宇一蹦三尺高地窜出去,目光移近,又看了看重新把餐刀拔出来放回到托盘里,又强迫症似的将那四个空杯一一摆好的温茗,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从头到尾情绪都没有过分激动的温大小姐,其实正处于盛怒当中。
那时的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被泼了一身红酒而已她会生那么大的气,但是温茗身上那种平静的疯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好像……看到了另一条发展路径上的自己。
他这样想着,凭空地去想象这个本应该生活在鲜花着锦之中的大小姐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平静发疯的模样,又从这一点微小的想象里延伸出无尽的好奇。
或许可以和她交个朋友,他想。
然后就看到已经将餐具一一恢复原状的温茗忽然站起了身,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知道他在这里看着一切吗?还是只是路过返回宴会厅?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等她走过来绕过树墙的时候一定会看到他坐在这里。
那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呢?吓一跳,还是威胁他不要说出去?毕竟她刚刚的样子和外人面前温婉乖巧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
沈舒临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却在那人踩着小高跟的脚步声里情不自禁地揪紧了心脏。好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扯住了他,沈舒临在那清脆的脚步声里听见自己的心跳,直到那人走到近前。
温茗当然是看到他了的,毕竟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就坐在这里。可是温茗又好像没看到他一样,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就像扫过什么无生命的物品一样扫过了他的脸,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漠然地走了过去。
竟然就这么被无视掉了。
沈舒临当时还不能懂为什么在她提着裙子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颗躁动的心脏会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一样不舒服,但嘴已经先于大脑的思考脱口而出了一个问句:“你力气这么大,是把他的手腕扭断了吗?”
话一出口沈舒临就后悔了,这不但直接坐实了他全都看到了的事实,似乎还是一个会冒犯到她的蠢问题。
但温茗却真的停住了脚步,甚至扭过身来看他。
离得这么近,沈舒临才看出她胸前那一大片的红色原来是一片红酒渍,正洒在胸口处精致漂亮的刺绣上,看起来似乎很难打理,也确实有些狼狈。
原来她是因为这条漂亮的裙子被毁掉了才那么生气的吗?
视线上移,又落在了那人白嫩的脸上。
之前就知道温家的大小姐是个美人,但没想过原来她是这种类型的漂亮。明明长了一张温婉动人、大家闺秀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却堆满了还没来得及熄灭的冰冷火焰。
沈舒临听见她说:“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不过是软组织挫伤而已。”
语气很软,尾音甚至有些撒娇般的上扬。
紧接着,那双冷漠的眼睛竟然出乎意料地弯了弯,朝他露出了一个噙着歉意的浅笑,态度几乎是180度的大转弯,礼貌地对他说道:“抱歉,不知道有人在这里休息,打扰到你了。”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多停留,只朝他点了点头,就继续朝宴会厅里走了。
沈舒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回过神来的,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而他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
她怎么能突然对他笑呢?
沈舒临擡手摸了摸鼻尖,好像忽然就明白郑洪宇为什么会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