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可是在她以为她们只差了一层无关紧要的窗户纸没捅破的情况下突然和她当时最好的朋友不告而别共同出国并火速宣布订婚,只留她一个人被几乎整个郾城的社交界议论的潮水所淹没。什么叫她是因为这件事才同他生气、不理他,难道就因为她们俩从来没正式口头确认过关系,她就应该毫无立场、忍气吞声地和他们一起“演三个人的电影”吗?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裴知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那人却擡手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像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拣了句重要的话来说:“婚约已经取消了。”
他说出这句话来,以为温茗会比刚才更加吃惊,至少也应该有所反应,可没想到她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是吗,可上次在锦苑我听白灵菲说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她是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过不是和我。”裴知易似乎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耐心地解释道:“阿茗,我们当初一起出国、宣布订婚,是两家商量、权衡过的结果,那会儿裴氏的股价很不稳定,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不过现在裴氏已经度过了危机,这两年万川因着这层关系也捞了不少好处,既然灵菲已经找到了爱人,我们之间的婚约自然而然也就取消了。”
这种合约式的联姻关系在她们的圈子里倒确实也屡见不鲜,所以温茗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只不过虽然接受了,却依然觉得荒谬:“所以?”
“所以,阿茗,我们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所以明明一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她却直到两年后的今天才知道,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温茗并没有听他说完,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裴知易愣了一下,才讪讪地回答道:“我和她本来打算很快就告诉你的,只是因为出国的事情耽搁了一阵子,后来想要告诉你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你了。我也不是没想过回国找你当面和你说,但回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你。”
温茗听到这里终于笑出了声:“哦。这么说,原来都是我的错?”
“阿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知易见状终于是有些急了,好看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擡手推了推秀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我只是……阿茗,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心里想要结婚的人选也一直都是你。现在我回来了,我们……”
急切又有些语无伦次的告白在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给予想象中的反应时戛然而止。裴知易决定来找她解开一切误会的时候,想过她会哭闹,也想过她会发火、咬他、捶打他,就像以前他不小心惹她生气之后的反应一样,只是没想到温茗会面不改色地坐在他的旁边,望着他的眼神却像望着一块没有生命的垃圾。
如果说刚才她还对他隐约有着些克制的怨气,可听他说完这些之后,她却反而显得太过平静,就好像,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满心满眼地喜欢他了。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突然牢牢攫取住了他,向来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男人第一次产生了从未有过、也从没设想过自己会有的不确定感,裴知易停下了说到一半的话,认真地、仔细地、不敢放过一丝细节地将她望住,想从她平静得好像在听天气预报的脸上找出任何一点反应,却只看到她突然加深了脸上那个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而后,他听见她说:“一直喜欢我?和白灵菲接吻的时候,也喜欢我吗?”
“我什么时候和她接……”裴知易原本还想反驳,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怔住了。
“想起来了吗?”温茗垂着睫笑了笑,擡起细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还是需要我提醒你,在赫托庄园,杭家的晚宴上,你和她在花园的喷泉边上……”
“别说了,阿茗。”那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发白,声音里隐约有些颤抖,惯常清冷斯文的眉眼间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与巨大的惶恐,温茗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慌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灵菲……”
“你想说,是她一直单方面的喜欢你,是她主动吻你的,对吗?”温茗还保持着那个漠然的笑容,慢条斯理又平静无波地叙述着:“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回吻了她。裴知易,那是你的初吻吗?还是说,在之前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早就和其他女孩接过吻,甚至……上过床?”
“别说了阿茗,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更没有和别人……那次真的只是灵菲她……”
“裴知易,”温茗从副驾的座椅上直起了身来,微微倾身过去擡手拍了拍他的脸,“这一切和白灵菲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你啊,是你给了她暧昧的错觉,是你让她在明明知道你我两情相悦之后还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你,是你选择了和白家合作的方案,是你放任她抱你亲你回吻下去……裴知易,有问题的人明明是你,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