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英想了下,试探性地问他,“顾柔嘉也来了?”
“鲁骏邀请的。”
“那她很生气?”
他俩注册结婚后,她就一直琢磨着再见面该怎么办。
“我会跟她解释,你不用管。”
隋英默默放下筷子,蒋弋见状,将药拿给她,看着她一片片吃下去,躺床上,盖好被子,刚要走,就被她拉住手臂。
“那我留下陪你。”说着就要掀被子躺下。
隋英忙阻止,“我不是这意思,”她犹犹豫豫,“鲁骏明天结婚,我是想说…没事,你去吧。”
蒋弋狐疑地盯着她看。
久久,隋英败下阵来,小心坦白,“我都听秦鸽说了,她好像很激动,”何止是激动,以顾柔嘉那么爱面子的性格,竟然不顾同学在场,当众质问。
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隋英在南航公司每次见顾柔嘉,她都觉得她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就像:关在心里的猛虎;从来没有喷发的活火山;平静的大海……
高中时期,顾柔嘉高傲的像只孔雀,目无下尘,除了蒋弋,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
不似现在,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很难形容的出。
当然,也可能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觑着蒋弋脸色,见他不说话,隋英以为他在为难,心里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他们注册结婚是医院规定使然。
“你要不提前跟她好好解释解释。”
见他依旧没反应,隋英索性直说,“明天鲁骏结婚,出乱子不太好,…秦鸽也参加,她是话题人物。”
“你别不说话呀,你要实在为难,我去说。”
蒋弋挑了眼隋英,“你想怎么说?”
“实话实话呀,”实话才不会担心被拆穿,“这个其实很好解释,我和贺兰琛假结婚,和我和你注册结婚,都是为了我做手术。”
“你想啊,在海边,公司聚会,当着众人的面你们宣布了结婚的消息,结果成这样,她心里肯定有气。”
况且,和顾柔嘉结婚是他外婆临终遗言,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交代。
蒋弋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嗯”了声,起身关了灯离开。
室内只余一盏昏黄壁灯,隋英心里空落落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
一件事很快能想清楚,然后给出判断,绝不拖泥带水。
从小到大,父母不喜欢她,她就对父母不报希望,她甚至一点都没有羡慕,或者嫉妒过隋航得到的一切。
比如老宅拆迁的房子,以及补贴的拆迁款。
周蕊林和隋淑慧争的头破血流,她冷眼旁观,除了为奶奶争取手术费抢过拆迁款,其余她毫不关心。
好似打心底里将自己从那个家排除在外。
比如学习,她喜欢高高在上,别人追赶她的快感,她就拼命学,放弃一切玩的机会。
比如刚参加工作那会,她夜以继日攻克一个课题,快要取得成绩的时候,前辈抢功。
当她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出手,都不可能拿回来时,可以毫不留恋壮士断腕,舍弃所有成果,开辟下一个课题。
她甚至都没关注过之前的课题在前辈的带领下走向错误,最后悄无声息的埋了。
即使后来知道了,她竟也没觉得有多可惜。
隋英一直都如此,没可能的,不留恋,心硬到近乎冷血,也避免了很多麻烦、心伤。
可唯独对蒋弋,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拿不起,放不下,黏黏糊糊,一点也不洒脱。
她甚至不如苏韫,爱了就义无反顾,遭遇背叛也要问清楚,实在不行还要报复回去。
隋英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顾虑什么,顾柔嘉吗?不全是。
那是什么?七年的距离吗?
想不明白。
裹着被子转身,压到伤口,刺刺汨汨的疼,她又平躺下。
今夜吹了风,头有点疼,也没有睡意,闭着眼睛东想西想,思绪混乱,一时间无法理清头绪。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她躺了两个小时,也没睡着。
自从蒋弋陪在身边,她连失眠都忘了。医生告诉她,她的病情加重与失眠有关,但手术成功,与失眠症无关。
隋英嘴角扯出一点弧度,她这个失眠症啊,真不是故意得的。
黑暗的环境对光源更敏感,酒店房门漏进一缕暖光,又快速关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她立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装睡。
感觉身边床垫稍动,被子掀起一角,还有刚刚洗过澡的湿润,隋英闭着眼睛转眼珠子,感觉他想搂腰,她故意压着手臂,不让他将手伸过来。
“别装了。”
隋英紧绷着身体,继续装睡。
“你睡觉可没这么老实。”
她扭过身,“你怎么回来了?”
“你失眠,没我这药引子怎么睡。”
他的眼眸与黑暗融为一体,隋英清楚的感觉到他今晚的不寻常,清了清嗓子,“你喝酒了?。”
蒋弋恹恹“嗯”了声,似是困极,埋进她颈窝,未几,隋英眼皮也开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