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弋闭了闭眼。
从冀北回到南渝,他们一起吃了驼峰鱼,在沙滩上,他以为……他真的以为回到了从前,他急不可耐的想回到从前。
以为可以轻而易举补齐这七年的缺失。
偏执地要戴用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
后来呢,她可能听不见,他却责备她,还当着她的面扔掉那只贯穿了他们高二高三青春的耳机。
她当时该是何种心境。
她不让他进房间,怕他看出问题。
她藏的那么辛苦。
而他呢?
只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等待,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为何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拖成重病;为何没有家属给她签字,以至于要和贺兰琛假结婚?
她明明有亲弟弟,且是成年人,为什么没有亲属签字?
哦对,上次在冀北看到他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大概是个畜生吧。
体检那次,他心有怀疑,然后呢,没有保护好她,没有照顾好她,反倒一次次逼问她,一刀刀捅向她。
蒋弋,你真该死。
而现在,他连问她是如何受伤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强硬地将她留在身边,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怕给她压力,将人推的更远。
蒋弋轻嘲,何时这么瞻前顾后过。
隋英再次翻身,蒋弋居高临下。
“你,”她让了下,“你要不要休息。”
话音刚落,蒋弋直接躺下,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样,还得寸进尺地去扯她的被子,隋英拽着不放,“那边有毯子。”
“你是想要个靠垫吧。”
心思被说中,隋英干脆起身,“那我去沙发上睡,…蒋弋,”他像对待植物人一样,大掌拖着后脑,慢慢放下她。
“沙发太小,我又不是没给你当过靠垫。”
隋英脑海里浮现出喝醉酒那次,稀里糊涂的和蒋弋拼车,然后拼到他公寓里去。
然后,他在她脖颈上留下了恶劣的红痕,还在她肩上咬出牙印;她好像也抓伤了他的皮肤。
那晚,他们……
停止胡思乱想!隋英不自然地转过身,“那次我喝醉了。”
蒋弋淡淡“哦”了,没有下文,也没继续抢她被子。
隋英背对着他,现在睡沙发显得矫情,可这样躺一晚上实在难受。除了喝醉那次,两人从没有一张床上睡过。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他现在知道她弱听弱视是受伤,她骗了他,为什么不质问?她还特意重新想了个理由,就等着解释给他听。
她是工科女,逻辑严谨,她想出来的理由,比苏韫想的感冒更有信服力。
可他不问。
哦,他要结婚了,也就没那么想知道以前的事了。
他连她和贺兰琛假结婚的事都不追问,应该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知道她的情况很不乐观,有点心疼,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得知初恋病重,放下未婚妻,又跑来照顾初恋。
绝大多数人都会带入未婚妻,痛骂初恋。
隋英抿唇,心里钝钝的,明明已经尽力躲开,还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牵扯在一起。
身后传来轻咳声,鼻息声滞涩,她缓缓转头去看,他亦将后背给她,身上只穿着薄毛衣,宽肩挡住了大半窗户光线。
又几声咳嗽,隋英一时心软,捏着被角给他盖上。
蒋弋转身,自然地盖被子,还往她这边挪了挪。
像倔强的小猫,就等着主人稍微哄一哄,就这台阶下了一样。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不对味,他气息灼热,还有熟悉的松木香,以及,他用脚尖勾了下被子盖上,被单晃动,最后缓缓落在她腿上,像羽毛轻抚……
瞳孔渐渐放大,隋英猛地转过脸,脸颊擦着他鼻尖,一声滞喘。刚刚他们……隋英只能转过身,将他身上的被子又带走。
蒋弋又不是受气小媳妇,很自觉地再往她身边挪,手脚并用,自己盖被子。
被单起起落落,隋英很不舒服,往前再挪了下,腰上却被一只手臂禁锢,她登时僵硬不敢动。
这是?
手臂压的她喘不上气,隋英抓着手臂想推开,却被钳制的更紧,甚至往他怀里带了带,“别动。”
“你放手。”
蒋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哑哑说道:“我松手你就掉下去了。”
隋英这才注意到她已经在床边沿,只能别扭地动了下,“那你往那边。”
蒋弋从善如流,只是往后退的时候带着她。
她就像个挂件。
“我说,”
“嘘!”蒋弋微微擡头,呼吸喷洒在她脖颈,“我怕我睡着了你再找我当靠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占我便宜。”
蒋弋整个胸膛贴着她后背,一只手握着她两只手腕,“这样我比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