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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空间,白皞赫低头而坐,右肘支在左膝盖,左手托着下巴,目光垂下,陷入沉思冥想。
复仇!
有意而为!
所以周六晚上的袭击是别有用心之人有意为之。
他思考着,这个世界,谁会对向阳如此手段,张林?吴究?还是吴究的妈妈?
张林难不成是因为厕所反抗他的施暴行为所以对他回应反击,要是反击的话,套着麻袋揍一顿即可,还要从心里上恶心向阳。
向阳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揍一顿,还击便可,但身体被社会混子凌辱,心里收到蹂躏,要修复谈何容易。
这种损招,张林想得出来吗?
若是吴究,他这般谋划,仅仅是为了夺得向阳爸爸向之恒的目光,让向阳陷入泥沼,爬不起来,那他确实能独宠向之恒的关爱。
可自古以来,血脉相传,向阳始终姓向,他终究一个吴姓外来人员。
枕边风好吹,吴究妈妈吴萍在向之恒耳边贬低向阳,擡高他的儿子吴究,也不是没可能。
可她也是一位母亲,如何这般下得了手,伤害一个男孩的身体,还要摧毁他的内心。
目前的条件,白皞赫实在是想不到幕后策划会是谁,他右肘离开膝盖,手掌展开,轻轻拍击在露出光滑的额头上几下,发出啪啪响声,缓解此刻思考过多带来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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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平整的光滑墙面,向阳的头重重敲击在上面,磕出咚咚作响。
体育训练结束解散的同学们各有各的活动,有的在小树下乘凉,有的在高低杠下伸手锻炼臂力,有的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有的回到教室里写作业,有的往小卖部方向走去......
许笙询问向阳有何想吃的她去小卖部给带回来,向阳只是摇头不语拒绝,坐在花坛边边,盯着地面呆呆望去。
无奈叹了口气的许笙独自去小卖部买了些零食,有面包、辣条、火腿肠、汽水之类。
她远远就看见向阳站起来,找了一面还算干净的石头高墙,停驻片刻,向阳的上半身朝墙体倾去,脑袋朝着墙撞了起来。
她飞跑过去,把一块蓬松的面包往被撞的墙面拦住。
凑近听到向阳喃喃自语:“我要重生,我要复仇。我要重生,我要复仇。我要重生,我要复仇。”
蓬松面包瞬间变成瘪塌纸张,塑料袋沙沙作响,向阳碰头的动作这才停住。
许笙把向阳拉离墙面一米远,指着刚刚被向阳碰撞的地方,“你还没复仇成功,这堵墙就先找你复仇了。你这是在欺负人家墙不会说话。”
“咕咕咕——”向阳胃部传来饥饿响铃,他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擡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笙手中的面包。
许笙直接把面包递交到向阳手中,“自己撞墙是撞不死人的,你也真是的,我说得是小说主人公重生复仇,那是纸片人的世界,你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活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只会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向阳咬着面包,眼神迷茫,模糊着说出:“可是我得复仇,我又该向何人复仇?”
派出所里,民警拷着袭击向阳的犯人坐在审讯室里盘问。
接到电话,许笙陪同向阳来到报案派出所里,他们坐在一旁,听着民警们说着关于嫌疑犯的大致情况。
“无差别袭击!”
“随机犯罪!”
“犯罪嫌疑人有精神病史!”
一连串暴击信息说出,向阳脸上表情痛苦又无助,身体微微颤抖,一段时间,眼神里没了任何光芒,就像一只失线布偶,空洞迷惘。
他身体里的向阳还在思考着谁最可能谋划此次事件,所以,他还是阴谋论了?坐着的整个人顷刻倒在地面,手却在抓着什么东西一般,他不甘心。
向阳不知是如何走出派出所,许笙跟在后面,眸光深幽,怕向阳又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路过学校,向阳停住脚步,隔着栏杆,擡眸看了一眼里面的风景,空落落的运动场,边缘长了一些小树和杂草。
他转过身来,眸里没有任何神色,冷冷地说:“我不干净了,许笙。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向阳体内躺着的白皞赫一时愣住了:向阳说他不干净了。他双手交叉,摩挲肱二头肌,眼神里灌满了懵然。一下盘腿坐了起来,这小伙子,不就是被几个变态男变着花样打飞的了。
许笙听到这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蹲在地面,扣了几块乌黑泥土,涂抹在白皙的手腕,顿时,污秽不堪,“你看,我也不干净了。”
她让向阳待在原地,从商店买了好几瓶矿泉水来,指示向阳拧开瓶盖,冲刷在手腕乌黑处,洁白的皮肤再次显现,泥土顺着清水冲刷在地。
“洗洗,就干净了。”她举起手腕,示意向阳。
此刻栏杆里侧,在水的浸润下,一朵向日葵花蕾初绽,嫩绿的花瓣还未完全展开,迎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向阳眼含泪花,许笙安慰地抱了他一下。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把此刻画面记录。
咔嚓一声,人举着手机摄像,嘴角右边疯狂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