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漏出背面空白部分,顾仕影慌忙捡起往腰后面背过去。
“那是我的厕纸,你信吗?”怪诞的借口继续。
孙婉丽转过身去,轻笑一声,“那待会我们回去路过商店的时候买些软一点的厕纸吧。经常用这么硬的纸,你的屁股可不行。还有你一堂堂书记长,工资还不至于买不起软纸。”
“是。”顾仕影狼狈不堪回复。
“你拉好了吗?”
“好了。”
顾仕影整理身上的稻草,起身朝孙婉丽方向移动过去,此刻他的尾脊骨还是疼痛,却不得不忍受,陪着买软纸去了。
毕竟现在法院也差不多下班时间。
两人并排行走,若有似无地靠近。
顾仕影嗅到空气中奇特的一股烟味,疑惑问道:“怎么有一股烟味?”
“哈?烟味,有吗?可能是我送花过来,酒馆里的顾客吸得焊烟。”孙婉丽表情一怔,右手往腰上探去。
“可是这味道太浓郁了,好像从你衣服里透出的。”顾仕影鼻子抽动嗅着,不死心追问。
“什么啊?你该不会怀疑我私底下是那种烟酒都来的女生吧!”孙婉丽停下脚步,面向着顾仕影,有些嗔怪地看着他。
只见顾仕影右手牵起孙婉丽左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一件毛绒披肩下是白色的旗袍,清新淡雅。
“我错了,我老婆这么优雅的女士,怎么可能背着我抽烟喝酒。应该是这衣服容易吸烟,回去洗洗,毕竟二手烟对肺部不好。”
顾仕影伸手掸掸孙婉丽正披在肩上的毛绒衣服,仿佛能把烟味驱散开来似的。
“这还差不多,你错了,罚你回去洗这件衣服。”
“好好好——”
两人依偎着前行。
第二日,法院食堂吃饭的顾仕影听到同僚们的早报八卦怪谈“汉奸海关监督昨日被暗杀枪击于臭水沟之下,死得其所。”
此刻他并没有关注太多,他计划着下午去一趟看守所。
展示一张“检查监狱管理状况表”证明,顾仕影轻松进入看守所内。
里面湿冷的空气震荡在暗黑之中,吸入肺部,寒森逼人。墙角随处是耗子在穿梭溜达,给静寂中添了一份奇怪的声音。
顾仕影穿着西服,在各个监房转了一圈,仔细看着监房里关押人的面貌,随机抽查了几个犯人,根据案件内容,问了问几句相关情况。
掉屑的木桌对面,遍体鳞伤的“犯人”耷拉着头,并不打算和顾仕影说些什么。
顾仕影一个手势,把看守支出,只剩他和照片里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
语气深沉:“卷宗已毁,再审可翻案,咬死被仇人诬陷。”简短数句,说完,顾仕影起身离开。快要出门时,回头轻轻说了声:“再坚持一会,会胜利的。”
“明白——”
空气中两股不同气力语音交流传递,波纹震荡,最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消散。
第三日一早,李姓书记兴冲冲冲进顾仕影的办公室里,惊慌失措,连门都没敲,衣服在空气中凌乱不堪。
“顾——顾书记长,不好了!档案缺少了一份。”焦急,眼神里都是惶恐。
看到李姓书记这慌不择路的样子,顾仕影劈头盖脸地责骂起来,听到少了一份文档,心里暗自一喜,接着转换语调:“案宗可能在日本人攻占天津,轰炸法院时被炸毁了,责任也并不一定在你!”
李姓书记官听到顾书记长为他开脱,他当然谢天谢地,给庭长一群人解释一番,果然混了过去。
晚上,顾仕影邀请了两位陪审官老同学在“青青酒楼”叙旧。
有些伤心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这位无辜的许姓亲戚“我那可怜的大侄子,看到他在看守所里折磨的非人样子,我的良心怎么好过得了,怎么和我堂姐交代。被人诬陷是共产党,那么久证明也没有,甚至连份卷宗也没有。这稍微意思意思得了。”
说完,表情一转,赔笑着给两人倒酒夹菜。
一番操作,许君迹当庭宣布无罪释放。庭上有人欣喜,有人咬牙切齿。
一番动作,顾仕影的法院书记长,也到了尽头,下岗了。
失魂落魄的顾仕影穿着笔直的西装,系着花花绿绿的围裙,在“美丽花店”工作着。
“别伤心,我养你啊!反正就一破书记长,有什么好当的,天天按时上班,没有自由,有时还得加班,他们又不会多发你工资。我这花店多养一个人不成问题。”孙婉丽修剪花枝,语气轻快,脸上露出霸气的笑容。
“好啊——”顾仕影无奈笑着。
夜晚,一道精悍的身影光顾了顾仕影在英租界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