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是赤色的红。
白皞赫只觉奇怪:视觉、听觉、触感......如此真实可感,刚刚明明自己只是坐在剧场里看舞台剧。
怎么转瞬之间身处如此境况——战争现场?
到处是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
艳红的鲜血,流淌在地面,凝结干涸,形成自由的形状。
他心脏突然地刺疼起来,全身毛孔颤栗,鼻孔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眼里先是无知,再是惊惧,接着是愤恨。
擡头望向远方白条条的太阳旗,白皞赫反应过来:这是——抗日战争时期。
顾不上为何会身处此景,白皞赫内心充满了愤怒,低头捡起身旁尸体的枪,内心汹涌澎湃,枪杀日本鬼子的决心赫然在目,吐了几泡口水在手上,揩干净衣服,单手拿枪,另一只手心擦拭枪口,磨枪霍霍向敌人。
“砰砰——”几声,前方倒下几具正打算前进的日本鬼子。
拔销拿枪,看了眼没有子弹的弹夹,白皞赫忍着疼痛,一脸欣慰的笑容:
好歹是杀过几个小日本鬼子的中国人了,看来我也是能留名白家家谱的人。
双手无意识的在地面摸索,一个葫芦状的东西握在右手。
白皞赫吃力举起一看:手榴弹!看来身处此境,还能再多干死几个小日本鬼子,此生无憾。
张开干裂的嘴巴,沾满泥土的脸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上下牙用力一咬,手榴弹引线滋滋冒火星,此刻,却是帅气的模样。
白皞赫用尽全身气力,挣扎起身,拿起手榴弹往前冲。
“顾仕影同志,你还不能死在这里,组织需要你。”
身旁坚毅的语气响起。
白皞赫右手的手榴弹早已空空如也。
前方巍然的身影奔跑向另一方向,嘴里呐喊着:“我在这儿,小鬼子都得死!”
脚下有东西触碰的感觉,白皞赫却不觉陌生,只是身体一疼,晕倒了下去。
“醒醒——你还有任务未完成。”
一股嘹亮的声音在脑海徘徊,越来越清晰。
白皞赫猛然惊醒,额头滴滴汗珠闪着晶莹。
“醒了,仕影!”
在桌角整理医疗用品的老者眼神炯毅看着苏醒过来的白皞赫。
接着疑惑不解:“你刚刚嘴里嘟囔着什么,十八号链接,只要什么九块九?这是新的组织任务吗?”
“仕影?”
白皞赫嘴里喃喃自语,视线拉远,望着身穿青色长衫的老者,古朴的房间装饰,昏黄的光线。
眼神里满是迷惑,这才开始审视起来发生的一切。
“顾仕影同志,看来大脑伤得不轻啊。”
青衫老者右手撑开指头在白皞赫眼前晃动,嘴里询问:“这是什么?”
“你的手。”白皞赫犹疑回答。
“这是五个手指头!看来还得多多观察。”长衫老者无奈摇头。
白皞赫无语凝视着老者,眼白甚多。紧接着试探性问起了梦中响起的声音问话“我们的任务完成到哪个阶段了?”
长衫老者放下手中正整理的东西,走到床边,双手摸在白皞赫清晰的下颚线,一点点撕扯起来。
“疼——”
“我是病患,怎么还上手了。”白皞赫不满嘟囔,一脸错愕。
长衫老者将信将疑:“嗓音还是往日,脸上并无明显变化,也没有其他人皮面具紧贴在上。应该是本人没错了,可能摔到头了,忘掉一些内容也很正常。”
“脑震荡?”顾仕影皱着眉头附和。
青衫长者接着肯定又可惜的眼神看向床榻上病恹恹的男子,此刻正依靠在一旁床柱。
随即将两人相关联的述说了一遍。
原来顾仕影是组织部安排在张少帅公馆的一名中尉办事员。
整天在公馆里的顾仕影“混日子”,混得和公馆里的所有警卫都混熟了关系。
从警卫里的聊天内容中,顾仕影打听到很多高层的信息。
甚至在一次酒馆叙旧中,顾仕影一边给一名高级警卫倒酒,一边磕着瓜子,听着警卫的牢骚:“你可清楚,我站在一旁,低头不语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活像个偷鸡贼,悄悄一撇。咱们副总司令可生气极了,右手大拍桌子,脸上怒气冲天,大声喊骂‘老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回咱老家去呀!’那桌上的茶杯都摔碎在地上,茶水滚滚在地上浸湿!还好我站得远,不然茶水都得往我身上招呼来了。”一脸唏嘘,摸着自己躁动起伏得胸脯。
一旁的顾仕影表面不禁,连忙继续给高级警卫添着酒水。
心里却是一番琢磨:看来得及时向组织上级传递张少帅的态度。
接下来组织根据顾仕影传递出来的情报做出相对应的措施,种种施行,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就在这次圆满完成任务的他,紧接着按照组织的要求,准备打入伪天津高级法院,担任检察官。
在赴任的路途上,经历了日军和红军的对战,顾仕影被击中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却是白皞赫,一位2024年满腔热血准备和日本鬼子干架的青年小伙。
听完青衫老者的叙述,白皞赫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他原来已经“死过”一次了。此刻的他不再是二十一世纪2024年的电商主播白皞赫,而是十九世纪1939年的一名共产党隐藏在国民党身边的卧底人员。
肩负这份隐匿的任务,白皞赫认真思考着:十年之后,五星红旗将会在北京城天安门广场冉冉升起。此后年月时间,中国境内不再随处战争、外邦侵略、鲜血横流......而是国富民安、本固邦宁的一片欣欣向荣和谐场景。
眼神里顿时满是毅然决然。
从此以后,他只能是顾仕影,以顾仕影的身份存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