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你的父亲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准我去任何地方,甚至把我的手机都收走了,我没办法联系到你,只能恳求你的哥哥把这封信邮寄给你。
我从你哥哥口中得知,你的童年并不幸福,心疼从未有人真正的爱过你,那么未来我和宝宝都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阿渊,您不是一个人了,也不会只身在地狱了,就算身在地狱中,我和宝宝也会陪伴你在地狱和深渊凿出一线生机好不好?
等你从德国回来,我们离开这里回到深城,哪怕日子清贫,我也想这样同你一直安静的生活下去,和我们的孩子一起,你说要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是不是很傻啊,他才两个月大,还不知道男孩子女孩子呢,我就已经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了,那就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想名字好了。
我等你,灵儿落笔。”
第二封信是——
“阿渊:
你有没有收到我第一封信,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
裴湛说,你没有回信,我很失落,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忙,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有些失落,孩子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我忽然有些害怕了。
因为你的父亲。
他知道我怀孕之后,看我的眼神令我感到恐惧,他说你这样的恶魔不配拥有子嗣,我怎么能容忍他这么说你,哪怕是你的父亲。
不,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据理力争,却换来他无情的囚禁,好几次我想逃出去,都被抓了回来,想要联系你都会被发现,然后连同帮助我的佣人差点都被打死,我再也不敢了……
可是我好怕,我听说你的父亲会杀了我们的孩子,他不会让他出生的。
裴湛找到我,说可以帮我,起初我并不信任他,因为你讨厌他,连同我也不喜欢他,可他说这是唯一一个能留住孩子的办法,只要我配合他撒谎说,这孩子是他的,我就能获得自由,我犹豫了好几天,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的父亲开始断食断粮,逼我打掉孩子!
你会体谅我的对不对?我们信裴湛一次好不好?
阿渊,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能回我一封信吗?或者你给裴湛打了电话也是好的。
我等你,灵儿落笔。”
姑苏灵一共写了五封信,后边的三封信都很仓促,而且笔迹有些凌乱,似乎是仓促之间写得。
但无一例外,这些信件都没有寄出去,而裴渊也没有收到。
她被裴湛的父亲关押起来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甚至在知道她怀有身孕之后,无情的让她打掉裴渊的孩子。
后来姑苏灵始终没得到裴渊的回复,她不敢答应裴湛的建议。
却被裴湛的父亲按在祠堂,动用家法,手臂粗的棍子若是打下去,孩子必然保不住的。
所以裴湛主动站出来‘承认’孩子是他的,才让姑苏灵幸免于难。
但后来却让裴渊误会了……
裴湛死后,姑苏灵一直活在歉疚和自责当中,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裴湛。
而裴渊却把姑苏灵的日渐憔悴当成了她缅怀裴湛,更加的失控、暴虐。
他们失去了对彼此的信任,却不愿放弃彼此,乃至互相折磨……
或许姑苏灵告诉过裴渊事情的真相,但已经被恨意和嫉妒蒙蔽双眼的裴渊已经不相信她的任何话了,裴渊凄惨的童年造就了他性格上的缺陷,偏执、暴虐、狂躁……
害了他自己,也害了自己爱的人。
更害了曾想过帮他弥补他的裴湛……
看完这些信件之后,时颂看了眼葬在一起的坟墓。
黑白照片上裴渊和姑苏灵依偎在一起,平白生出一股悲伤。
若是当初这些信件,裴渊收到了,那结局是不是有所不同?
她会在相爱的父母关怀中健康的成长……
星辰妈妈也不会为了她而抑郁而终……
顾澜之也不会为她牺牲这么多,到现在还在戒毒所生不如死……
所有的一切都另有结局。
在裴渊的日记里,她起初还觉得裴渊对连娜的所作所为太过残忍,现在想想,连娜落得如此下场就是罪有应得!
可是连娜深爱裴湛,嫉妒之下误会了姑苏灵和裴湛的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给姑苏灵下毒,致使姑苏灵难产而死……
若是姑苏灵不死,或许裴渊也不会彻底疯狂,更不会对连娜下手。
所以是连娜咎由自取,害人终害己!
前尘往事孰对孰错再去分辨已经晚了。
昔日的裴渊、裴渊,还有她的生母姑苏灵都已经消失在人世间,而裴湛的父亲若是看到两个儿子这番境地的死去,又该如何感想?
会不会后悔当初对裴渊的所作所为?
时颂不知道。
更不知道最后连娜把钥匙塞到她手中的用意。
裴渊说,她对连娜做了催眠,让连娜误以为自己爱的是裴渊。
而连娜想把这些信件公开,或许是挑拨离间,又或者出于别的什么目的,但无人在意了。
时颂把所有的信件和日记统统扔进了大火之中。
火光冲天,烧去的不只是过往,还有那些是非。
薄寒骁揽着她的肩膀,时颂的脑袋靠在他的怀中,火光倒映着二人的面容,他揽着时颂的肩膀微微用力。
此刻尽然全是庆幸。
庆幸没有如裴渊那般抱憾终生,庆幸和时颂能走到最后。
在此之前,他对裴渊的印象停留在狡诈多谋上,而如今多了一分感激。
在裴渊误以为时颂是裴湛的女儿时,感激他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为她处心积虑铺路。
到底是多爱一个人才会连‘不属于’他的血脉都偏爱着?
薄寒骁或许能体会裴渊那时的纠结和痛苦。
薄寒骁想,若是他是裴渊,又该如何?
可又觉得这样的比喻太过荒谬。
他不成为裴渊,更不会像裴渊那么偏执疯狂,也不会让事情走到无法控制的一步。
更不会像裴渊对姑苏灵般,对姑苏灵明明是爱入骨髓,却不信任。
他信他的颂儿,如同笃定某种坚不可摧的信仰,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