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门考试结束,下月十三号考,考完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听你的。”
“染染——”卫子山放下筷子,捏着女儿的手,“爸爸不是逼你——”
“我知道。”卫以染擡头,脸色平平淡淡,意外挂点笑意,“我不能总考虑自已,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可能永远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我肩上也有责任,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爸爸,你什么都不用说,染染也不怪你。”
程柳絮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反倒担忧。
“我吃饱了。”卫以染放下碗筷,“我先上楼了。”
人一走,程柳絮却抹起泪,瞪着卫子山:“这下你满意了?”
“怎么还怪起我了?”
“不是你逼阿生,他能舍得?”
“他是个男人,连这点事都扛不住,以后还能干什么?”
“那也犯不着非要俩人分开!”程柳絮无奈,“你没看染染眼睛都是肿的?每天晚上这么哭,你就忍心?万一哪天把身体哭垮了怎么办?”
说罢也起身上楼,去敲女儿的房门。
卫子山一人也没胃口,打发李姐把饭菜撤了。
明明事情已经朝他预定方向发展了,可不知怎的,心里总有那么股别扭劲儿,梗的人难受。
晚饭后卫以染没再下楼,程柳絮也一直在房里陪着女儿。
卫子山独自在客厅看报纸。
李姐收拾完,泡了杯安神茶给卫子山送去,打算回房休息,结果在门口碰上卫以洲,拎个包回来,脸色不好。
许久未见,李姐惊喜不已:“小洲?”
卫子山闻声放下报纸,看见门口人,先是一惊,随后心里一喜,可嘴上偏不饶,冷冷一句:“哟,卫大设计师回来了?”
卫以洲走进客厅,把包扔到沙发上,直接开问:“生哥公司是你让人搞的?”
卫子山默认。
“为什么?”卫以洲眉头紧锁,声音平淡却又克制,“为什么要这样?”
“怎么,今天是来跟你老子兴师问罪的?”卫子山哼了声,“还轮不到你。”
卫以洲无话可说,顿在原地。
卫子山不惯他,起身上楼,只撂下句:“没什么事就滚,不想回来以后可以不回来,我全当没你这儿子!”
突然,身后叫了句“爸”,声音清透有力,响彻客厅。
卫子山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回头,心里激动万分,却始终无话。
卫以洲走过去。
与此同时,楼上房间人也出来,看见卫以洲,两人神色皆是一喜,不等开口,却听卫以洲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卫子山动容些许。
又听卫以洲来句:“别再搞生哥了。”
卫子山霎时心冷半截,“今天回来就为了给他说情?”
“不是说情,是交换。”
“交换?”卫子山嘴角拉扯几下,又道:“说说,怎么个交换法?”
“我回来,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放过生哥。”
“他让你来的?”
“我没见他,是宋嘉文告诉我的,你跟佳成那笔交易太奇怪,他注意到也不难吧?”
卫子山听罢笑起来。
与此同时,卫以染也下来,听到佳成,这才明了事情真相,可始终不敢相信,泓茂这么长时间的商业对手竟然会是自已父亲。
“爸爸,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卫以染走到父亲身边,声音却不稳定。
“今天是要挨个跟老子造反?”卫子山动了火,“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来问!”
卫以染哭了,替顾孟生委屈,也替自已委屈,连日的思念压在心头,此刻却只有安静的质问:“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
卫子山沉默,可始终皱着眉,走到沙发上坐着。
卫以染追过去:“爸爸你说的那三年,不会是骗我和生哥的吧?先让我们分开,然后再对他公司下手,这样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不是?”
“对!”卫子山吼句,“你做的那些事还要爸爸拿出来说?为了个男人跟你老子对着干,让我丢尽脸面,现在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放句狠话,“我实话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他就别想在港城有出头之日!”
“我做了什么让你丢脸了?”卫以染也吼,控诉自已压抑在心里多年的委屈,“爸爸,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我现在长大了,我也有自已的思想,我只是不想和宋嘉文结婚,去找自已喜欢的人而已,这错了吗?你不喜欢生哥没关系,感情的事我们可以解决,为什么要对他公司下手?你知不知道生哥他什么也没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难道只是因为他跟我在一起,就要把他公司逼上绝路?”
“我只是让他知道跟我做对是什么下场!”
“他努力这么多年的成果,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就要付诸东流?”卫以染哭的险些喘不上气,抽搭几声继续声嘶力竭:“他从来没有跟你作对,他只是喜欢我,想为我们这份感情争取,他跟你谈,你看不上他,还要逼他,把他逼上绝路,他也从来不提,因为他告诉我你是我父亲,你养我长大,我不应该记恨你,所以染染也不恨你——可是爸爸,就算不能尊重我的意愿,也请不要伤害生哥,好吗?”
话说完了,卫以染感觉浑身的力气也抽干了,头脑霎时缺氧,瘫倒在沙发上。
程柳絮吓坏了,跑过去抱着女儿,手拍在她背上来回抚,给她顺气,“染染,不哭了,你爸爸也是一时生气,你跟嘉文的事到底让他伤心了,他没想过要针对阿生,你了解他的。”
卫以染看着母亲,心里的酸疼再也压制不住,抓着她的胳膊,“可是那么长时间了……生哥公司出事那么长时间了……他……他是怎么过来的,我都知道……就为了一笔合同,他被人羞辱不说,还喝了那么多酒,喝了吐,吐了喝…….但我从来不知道……不知道这背后元凶竟然是我……妈妈,我好心疼他,你知道吗?染染很心疼他……呜……我好难受……怎么办……”
“好了好了~”程柳絮哄着,眼里泪水不断,听着那份声嘶力竭的哭声,声音也止不住颤抖:“妈妈都知道~”
“妈妈,我好难受,怎么办?”倒头靠在母亲怀里。
卫以洲眼睛通红,压制在心里的气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了,他看看妹妹,转头又看父亲,心平气和问他:“可以吗?你放过生哥,我回家,以后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