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幻梦(2 / 2)

白昼妄念 云中小雀 1969 字 3个月前

“为什么总来我梦里?你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总来我梦里……”

他一怔,心脏像是被这话猛地攥住,脸上那些无奈的表情迅速凝固,而后变得凝重。

“我没有。”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坦荡承认,“没有不要你。”

她像是听见了,低声反驳着:“你骗人……你都和别人在一起了,还让我走……”

他想解释,哪里有什么别人,只有她,一直以来就只有她。

他这样孤僻又古怪的人,除了她,有几个人能欣赏?

嘴巴刚动,很快又意识到她现在是醉着的。

于是,那些话又咽了下去。

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什么,即使她现在听见了,明天起来也会忘记的。即便记得,也大概会如现在一样,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况且,还不是时候……

他没再做解释,重新擡步,抱着她进了卧室。

-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这边的卧室,和在顾家的风格差不多,屋内同样有着淡淡的馨香。

只扫了几眼,他很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俯身要将人放下时,脖子忽然就被勾住了,她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衍……”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下巴有着很浅很淡的青色,快要蹭到她脸上。

沈岁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梦境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感觉到划过脸颊的湿润感,真实到她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时,甚至还能腾出脑袋回想上次两人凑得这样近是什么时候——

过完年后,他醉酒被助理送回来的那次。

在梦中,心口也有很强烈的疼痛感。

她想起他后来说的那句:我叫的是她。

多可笑啊,她以为他情难自抑的亲吻,原来只是因为错将她当成了别人而已。

可是为什么啊?

明明,是他们先认识的。

明明,是他说过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

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那么早恋爱的。

为什么……

为什么……

“骗子……”

“顾衍你就是大骗子!”

“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她在梦中肆无忌惮起来。

“说好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他们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他所有的动作都顿住,看着她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心口阵阵收紧。

手掌还在她的腿下,被她身体的重量压着,血液都有些不流通了,他却没抽出,一直维持着倾身的姿势,听她说着话。

他向来对她的眼泪没有任何抵抗力,更别提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明明醉着,可字字句句都是他。

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变得溃不成军,顾衍更低地俯下身子,用自己的侧脸紧贴着她的,低声轻哄:“是我错了,是哥哥错了,没有不要你,不哭了好不好?”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她是清醒的还是醉的,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身前:“要打我吗?像刚才一样,用力打,想对我怎么发泄都好,不哭了……”

沈岁宁却因此哭得更凶了,掌心下的触感温热,她揪紧那块布料,“你就会骗我……我再也不想相信你的话了!”

“你和他们一样,只会将我推开……”

“我讨厌他们,也讨厌你……”

醉酒让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变得很差,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就这么揪着他的衣服,流着泪,孩子气般重复着: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讨厌你了、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是软心肠的人,连控诉也是轻飘飘的,毫无威慑力。可他还是失了智,反反复复地和喝醉酒的她低喃着:原谅我、不要讨厌我、再等等我、再给我点时间……

到最后,沈岁宁哭累了,就这么揪着衣服,缩在他的身前,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她有些筋疲力尽了,鼻端不断有熟悉的冷香涌入,脑后还一直有只手在抚弄着她的头发,很轻柔的力道,让头皮酥酥麻麻的。

如此安然的环境,沈岁宁很快合上了双眼。

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顾衍终于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下抽出。

很麻,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他甩了甩,然后起身,到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她擦脸。

沈岁宁闭着眼睛,彻底睡着了。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犹豫了会儿,将毛巾放回浴室,而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将人轻轻地搂进怀里。

-

顾衍没有睡,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只是用指腹缓慢地摩擦着她的长发,刚补染过的白金发色,微微粗糙的质感,没有以前的顺滑。

他看了几眼,继续摩擦着,目光移到她的脸庞。

沈岁宁安静地合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的阴影,鼻尖因为刚才的哭泣有些发红,往下的嘴唇是淡淡的粉,很诱人的颜色,让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下,喉咙有些干涩。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不用畏惧被她发现。

不同于她对他的一无所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常能看到她。

她虽然出了国,但是和徐月的联系却从未中断过,对方和她视频时,他经常能在屏幕里看到她的身影。

更何况,还有一个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的林桑榆……

时间差不多了,他半撑起身子,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下,擡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软乎乎的。

他用侧脸抵过去,蹭了蹭,低声道:“宁宁,我要走了。”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并未睁开眼睛。

他缓缓移了下自己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上,“生日快乐。”

做完这些后,他终于起身,又从自己的大衣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床头。

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安然躺在床上的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

放手吗?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