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月没敢想。

除了秀场，她也没接触过别的东西。

Vera笑笑，告诉她：“你的人生还很长，可以慢慢考虑。”

半夜的训练室，灯火通明，Vera也离开了，风月摸到身边的手机，在通讯录里乱翻。

找到了当初顾让给自己单独存的那个号码，屏幕界面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她感受到脖颈上一阵泛起的凉意，那枚袖扣翻了个面，不属于她身体的温度贴上来。

他们没再联系过，再准确一些，是她先选择一声不响偷偷就走的。

回忆渐渐被无限拉远，风月回神后屏幕已经息了……

……

临近时装周，风月还是因为身体负荷不了高强度训练倒下了。

Vera联系了一家附近的医院，每天按时派不同的医生来酒店给风月挂水，她的气色并不好。

后续没等来纪延深，先是和薄太太打了个照面。

大型秀场，她作为时尚圈的领军人物多半会应邀出席。

一身贵气的装扮，薄太太在这个年纪也韵味犹存，浑身上下都是曾经在秀场残留下的卓越风姿。

她来得那天恰逢风月在房间里挂水，推开房门后，Vera搬了个椅子在床边。

“真没用啊。”落座后，她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面对风月，像是个陌生人。

风月意识渐渐苏醒，支起身靠在床头，应声道：“您来了。”

礼貌疏离，风月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薄太太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吩咐还站在一边的Vera，“你先出去吧，我们母女这么久没见了，有不少话要说。”

Vera眼神里透露着担心，只见床上的人点点头后，她才离开了这间房。

听到关门声后，薄太太才又重新启唇：“没想到啊，明明是我花钱养的人，现在居然更偏袒你了。”

风月的嗓音有些哑，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干，“一样的道理，我也是您养的。”

“确实，不过你养不熟。”薄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起身，慢慢朝风月这边靠近，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了一圈又一圈，而后凑到她的耳边，“我听说，你想退圈？”

风月没答，薄太太也不急，反而笑道：“很好，我居然是被通知的那一个。”

她已经收到了好几家杂志社的通风报信，以前她不觉得风月能掀起什么风浪，现在居然是从这些人口里道听途说，她很不高兴。

所以，她要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风月，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果你不想要，我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如果不是这些年选上来的模特个个不争气，她也不会任由风月红了这么久。

风月里面的手攥紧床单，而后又松开，“在我这个年纪退圈的大有人在。”

青春这碗饭吃不久，风月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说到底，她拥有几近碾压式的实力。

“你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薄太太反问她，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权力。

“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我看得出来，凭借你在秀场上的状态，说要退圈为时尚早。”

薄太太也是内行人，风月在国内的两场秀她都翻出来看过了，一如既往地惊艳四座，薄太太很明白，风月不过是想要摆脱她的掌控。

“想退圈，我可以成全你。”

她并没有多说，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听进来的Vera说，薄家那位从这边离开后转身去了Zel房间。

风月没有兴趣知道她在那边停留了多久，头上悬着的葡萄糖营养液滴完，风月干脆利落地拔了输液针管。

她很会做这个，熟练又顺手。

这些天，因为知道薄家那位要来，Zel特意修改了自己的训练时间，每天加了两个小时，反观风月，很多时候坐在床上输液。

风月没有跟她争宠的劲头，Zel愿意缠着薄太太，好过她自己每天应付。

除了定时训练，她手头上还有几个拍摄，现在挂完水还要赶下午的一个外景拍摄。

去现场的路上，风月收到了薄景湛的微信消息，说是国内的事已经解决了。

薄景湛】：我订了后天的机票，你再等等。

风月】：她来了。

不需要指名道姓，薄景湛就能明白。

她虽然对风月不好，但薄景湛是她的孩子，他这些年一直站在两个人的中间。

风月明白等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薄景湛总不会真的站在自己母亲的对立面。

这次她只能自己解决。

……

下午的拍摄还算顺利，回去的路上Vera接到了电话说是今天要把衣服和饰品都试一遍，确认后有问题的部分要送回到设计师手里进行修改。

虽然风月跟了很多年这个品牌的秀，但时装周是国际形式的秀场，任何环节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准备回酒店的车在路口处掉了个头，风月在车上轻闭着双眼，还没进入浅度睡眠，前排司机就已经提醒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工作室门前种了一片玫瑰，现在正值果期，没人采摘，落了一地。

玻璃制的橱窗里摆了当季新款，风月简单打过招呼后，Vera负责和他们的设计师交流。

简单交涉后，风月被几个工作人员引着去了换衣间，他们的交谈风月一概听不懂。

她从来没刻意去学过这些语言，没有时间，在薄家那位看来也没有必要。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包括配饰的取戴。

因为语言不通，风月指了指被随便丢在桌子上的项链，她想自己拿着。

和工作人员示意了好久，他们才有些懂了风月的意思，把桌上的项链放在风月手心里。

袖扣在化妆灯下，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试穿后，设计师来看上身效果，针对一些地方进行调整。

尽管还没有上全妆，但就但看风月和整个服装的适配度，大概这次的时装周又会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Vera听着设计师赞不绝口地夸赞，礼貌陪笑，这些年，她听过无数句赞美风月的话，这算是为数不多，她想原封不动翻译给风月听的。

她说，风月小姐是上天给我们所有设计师的馈赠，很难想象，她一旦退圈了，谁来描绘我们设计作品鲜活的生命。

风月在车上吹着冷气，听着Vera的话，没来由地心生一阵不舍。

毕竟这些年，秀场像是她的家。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灯红酒绿中，风月偏头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依旧难以适应的现代风建筑，中间混杂着不少哥特风小城堡。

十字路口前，车子骤停，旁边是一家邮局，飘逸的意大利文，译成中文的大概意思是时光信笺。

Vera告诉她，这家邮局的设定很有意思，可以寄未来的信，有不少年轻人写下现在的期待寄给以后的自己，很多人发现兜兜转转曾经许下的愿望幼稚又酸涩。

在这个发展飞速的时代，谁都不能确保自己一成不变。

“停车。”风月的声音在绿灯亮起之后，司机在拐弯处的停车区熄火。

氛围灯缠绕在指示牌上，风月在门口站了很久，悠扬的提琴曲一直在耳边响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推门，店老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一口流利的意大利文，大概是看得出风月听不太懂，她试探性说了句英文。

风月笑了一声，随即点点头。

寂静的深夜，风月在印着意大利烫金水印的信上认真描绘着她没能诉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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