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从耳边传来，顾让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这边门前，居高临下的姿态，手臂随意搭在门框上示意风月下车。

高跟鞋的声音突兀空旷，在顾让跟前排司机交流的空档，她托着下巴看向一辆纯黑色的崭新机车。

这不像顾让的风格。

丝毫不克制的桀骜，和他像是两个对立面。

在林城的时候，风月见过顾让开赛车，他是个什么都会点到为止的人。

“喜欢这个？”顾让此刻已经站到她旁边，声音在黑暗中极具穿透力。

这几辆机车都是蒋鹤野出国前玩剩下的，要不是今天来这边，顾让都忘了。

风月没有回答，岔开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你第一次来的别墅。”顾让走在前面，找停车场的直梯。

风月：“你明天不去公司？”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照亮他们旁边的一小部分黑暗。

顾让伸手挡着自动门，直到仅剩两个人的密闭空间，他才淡淡开口：“下午有个饭局在这边。”

再次开门时已经到了别墅一楼，熟悉的环境伴随着客厅的氛围灯亮起。

顾让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的冰箱前，上下打量了半天也没找到除了啤酒之外能喝的。

刚想关掉冰箱门，下一秒，身后贴上一片温热，纤细的手臂从旁边拿了两听易拉罐装的酒。

顾让转过头，余光中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带着水光。

“就喝这个吧。”风月拿着酒的手想去推冰箱门，没有退后半步。

顾让没出声，还是妥协。

两个人上一次单独喝酒还是在林城，风月那晚的目的性很强，很多事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然而此时此刻，顾让特别好奇，她又是出于什么想法。

宽大的沙发上，风月的两条长腿垂在

顾让坐在斜对面，单手拉开易拉罐环，一口没喝，就那么摆在眼前。

他看着风月仰起头，伸手拿起面前的酒。

多少带了点猛灌的意思，她的心情并不好。

透亮的液体从嘴边慢慢划到脖颈，窗外的月光给她的侧脸蒙上一层光，两个人沉默的气氛，只有酒瓶起落的声音。

“顾让，”她的声音沙沙的，含混着不知道到底掺了多少酒精成分，一侧目，她的眼神迷离，像往常一样轻挑略过顾让掐着酒瓶的指尖，“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薄景湛给的资料上写了，她没有细看。

然而，这个问题抛出来，顾让就懂了。

有些艺人为了出道，在生日日期上也做了修改，至于风月，她连名字都没什么特殊意义。

自从上次在林城听到风月轻描淡写说完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草草几句，他就找人查了个遍。

她这个人的话真假掺半，残存的丝缕希望，第一次，顾让在每个瞬间都希望她那些话是骗人的。

但事实残忍的不仅仅是几张纸能写下的，冰冷的文字让顾让想象不到她这些年的遭遇。

他捏着酒瓶的手稍稍用力，又无计可施地松开，迎上她的目光，“十二月。”

那个时候，风月都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得到答案后的风月没再回应，顾让拿出来的几瓶啤酒都被她喝光了。

摇摇晃晃的起身又坐下，最后干脆躺在客厅沙发上，顾让看着沙发上醉成不省人事的风月，刚起身准备把她抱到卧室里，下一秒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程成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怕吵到已经闭眼的人，顾让拿着手机去了落地窗边。

声音分贝不自觉降了降，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在沙发上躺着的风月。

怕她摔了。

“长话短说。”修长的身影落在白色地板，顾让的声音在黑夜里低醇，揉碎一片寂静。

程成那边没有了醉色酒吧里的喧闹，算着时间，大少爷此刻该是刚回家。

果然，那边一阵倒水声打破平静，程成这才开口：“让哥你今天不厚道啊，嫂子来了之后多少有点放不开。”

柳奈一这些年过生日，顾让第一次中途离开。

喝酒，摇骰子这些事，他也没推拒过。

“难道是嫂子不喜欢？”程成觉得这个答案很离谱，就凭借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经验，风月并不像一个太娴静温婉的人。

顾让也很干脆地否决：“不是。”

“柳奈一那群朋友你也知道，聊几分钟估计就能厚着脸皮跟你们家大明星要签名了。”程成想着大家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早点接触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是顾让喜欢的，他们几个就不反对。

“人是我带来的，所以我得管她。”顾让的音调淡淡，让人听不出言语中的情绪。

点到为止，顾让并没有把风月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的想法。

那边的人也是一愣，“时尚圈的水并不浅。”

言下之意，他是想告诉顾让，今天的场合就算没有顾让，她一样能应付。

“程成，”顾让说这话的时候回过头，沙发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安静的睡颜被月色描绘，明艳动人，他的目光也渐渐柔和，“我就是想管她。”

无关她能不能应付，需不需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