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井旁的石板刚被晨露打湿,两声闷响就砸在地上。
打水的两名灵奴直挺挺栽倒,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手指抽搐着抠进石缝,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青黑。
“快让开!”
苏清婉的声音从议事厅方向传来,她刚拎着药箱出门,见这场景立刻加快脚步,素裙下摆扫过碎石却没停。
蹲下身的瞬间,指尖已经搭在最靠近的灵奴腕脉上,半息后,她的眉头拧成结。
“是蚀骨邪毒,凌家的东西混在井水里,顺着灵脉往主脉渗,半个时辰内不截住,玄音谷的灵脉树都得枯!”
她没等其他人反应,转身就往炼丹房跑,怀里的《苏家毒典》被风吹得翻页,却不用看。
过目不忘的记性早把毒理章节刻在脑子里。
“清邪草三钱,必须是晒足三天的陈草!灵脉粉末一两,低阶的就行,高纯度反而会中和药效!还有玄音谷的树汁液,五滴,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
苏莫愁刚帮赵烈整理完灵脉清单,听到喊声立刻拎着铁镐赶来。
炼丹房里,苏清婉已经支起小锅,正用银簪挑拣清邪草,把发黄的叶子全挑出去。
“药锅只能熬三锅,可灵奴有十一个,得省着用。”
她额角渗着汗,指尖却没抖,银簪精准地把草掐成寸长。
“你帮我看火,温火,不能让水沸,一沸药效就散了。”
苏莫愁刚添好柴火,就见苏清婉突然蹲在井沿,指尖捏起一点灰黑色碎屑。
“是凌家灰甲上的铁屑!探子没走远,肯定还在谷里!”
她把碎屑凑到鼻尖闻了闻。
“有邪毒味,他手上沾了毒水,跑不远。”
两人顺着碎屑往谷西追,密丛里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却没耽误脚步。
转过第三个弯,果然见个穿灰甲的修士正往谷外窜,腰间的铁镐还滴着水。
显然刚从井边离开。
“你先别动手,我引他露破绽。”
苏莫愁对苏清婉递了个眼神,故意放慢脚步,让灰甲修士察觉。
对方果然回头,见只有他一个人,狞笑一声就挥镐砸来,镐尖裹着淡黑色邪力,是灵师境的底子。
苏莫愁像是没反应过来,身体往左侧偏了偏。
这是回溯记忆里的轨迹,上次截凌河时,这种低阶修士最爱从左侧偷袭。
镐尖擦着他的灰甲划过,还没等修士收招,苏莫愁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节发力,疼得对方惨叫。
“别伤他!要问解药!”
苏清婉这时从密丛后绕出来,指尖捏着根银针,针尾沾着清邪膏。
她没等修士挣扎,银针就轻轻扎进他后腰的“气门穴”。
这是苏家医典里记的痛点,专克邪修。
“啊!我的腰!”
修士疼得直冒冷汗,黑紫色邪纹顺着银针往皮肤外渗。
“说!蚀骨邪毒的解药在哪?谁派你来的?”
苏清婉的声音没了平时的软,带着冷意。
“再不说,我让你毒发三天三夜,疼到元神溃散!”
修士哪禁得住这个,眼泪鼻涕一起流。
“是......是灵师境的凌苟让我来的!解药在他身上,他藏在谷北的破庙里!就他一个人,没带帮手!”
苏莫愁没多问,拎着修士的衣领就往谷北走,临走前对苏清婉说。
“药熬好先喂灵奴,我很快回来。”
苏清婉点头,却在他转身时补了句。
“小心点,凌苟是灵师境后期,比这探子厉害。”
炼丹房里,苏清婉盯着药锅的火候,银簪时不时伸进锅里搅一下。
第一锅药熬好,她先端给最严重的灵奴,用小勺喂进去,还不忘叮嘱。
“含在嘴里半息再咽,能让药汁沾着喉咙,挡邪毒往上窜。”
喂完三个,第二锅刚好熬好,她又快步端过去,素裙上沾了不少药汁,却没空擦。
谷北破庙里,凌苟正坐在神龛旁擦铁镐,见苏莫愁押着探子进来,眼里闪过慌色,却很快硬气起来。
“苏莫愁?杀了凌雷又怎样?灵师境后期的修士,你还打不过!”
他挥镐就砸,裂山拳的拳风裹着邪力,比刚才的探子猛三倍。苏莫愁却早有预判。
回溯时见过灵师境后期的出拳习惯,凌苟出拳前会先沉右肩。
他往左侧跳开,拳风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碎石。
“你左肩的旧伤还没好,逞什么强?”
苏莫愁故意激他,目光盯着凌苟左肩的护肩甲。
那里有道划痕,是之前被玄音谷修士砍的。
凌苟果然怒了,左肩发力想挥镐,却没注意旧伤牵扯,动作慢了半息。
就是这半息,苏莫愁冲过去,铁镐横扫,砸中他的膝盖。
凌苟惨叫着跪倒,苏莫愁趁机踩住他的后背,镐尖抵住他的后脑。
“解药在哪?”
凌苟咬着牙不肯说,苏莫愁却没逼他。
刚才探子招了,解药在他怀里。
伸手摸出个青绿色瓷瓶,打开闻了闻,是蚀骨邪毒的解药味。
“跟我回玄音谷,敢耍花样,我让你和那探子一个下场。”
等苏莫愁押着凌苟回到灵脉井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灵奴们大多醒了,正坐在石板上喘气,苏清婉刚帮最后一个灵奴拔完银针。
银针顶端沾着黑血,是逼出来的邪毒。
“回来了?”
她抬头,目光先落在苏莫愁的胳膊上。
灰甲的袖口被划开道口子,血渗出来,沾了不少尘土。
她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拂掉他肩头的草屑。
“刚才抓凌苟时被镐尖划的?我帮你涂清邪膏,不然邪毒会顺着伤口往里钻。”
苏莫愁没拒绝,把胳膊递过去。苏清婉从药箱里掏出清邪膏,指尖沾了点,轻轻按在伤口周围。
药膏的微凉透过皮肤传过来,苏莫愁下意识绷紧手臂,却听她轻声笑。
“怎么?灵将境的修士还怕疼?我轻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