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瑰当即想拒绝,“张老师,我不合适,要不重新找一个同事——?”
旁边的姜灵及时提醒,“温温,靳顾一的团队很谨慎,一般很难请到他们,张老师可能是觉得这次采访合作可以促进靳顾一最近跟你的进行的工作,毕竟宗山公司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靳顾一需要和温瑰建立信任,确保双方都不会提前走漏风声。可t提到增进关系,那你们可就找错人了......温瑰按了按笔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姜灵见状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放轻松,我帮你写采访稿可以吧?”
这次合作是双赢,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公司更能打响名声,提高知名度与增强流量,尽管她们已经做到了国内头部媒体公司,里面的人都是国内知名媒体人。
温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好吧,我会努力做好的,但我需要提前争取他的同意。”
开完会,姜灵大方搂住她的肩膀,“哎呀温温你就放心好了,有石珠在,靳顾一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啊?”
温瑰抱着文件,有点疲惫,“我还是觉得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姜灵其实一直想问,“温温,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和靳顾一发生联系,你是不喜欢他吗?”
该说不说姜灵还真是敏锐,她确实是个优秀的记者,曾经为了政治事件去过非洲呆了三年,温瑰一直很佩服她,“如果我去谈合作,可能会失败。”
她不愿透露太多。姜灵笑笑,“试试呗,他要是不同意,我让石珠过去骂他,怎么对待美人的?”
其实她是在为温瑰着想,公司内部竞争激烈,温瑰如果和靳顾一这种层级的企业家搞好关系,同时完成惊天骇俗的宗山公司丑闻揭露事件,相信温瑰的地位绝对能获得进一步的提高。
温瑰没说话,姜灵仰望洁白的天花板开始畅想,“哎你说靳顾一有没有女朋友啊,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他看上去就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点花边新闻,他们公司对面的那个金总都有多少私生子了?”
温瑰垂了垂眼睫,果然,人都免不了八卦之心,她说,“我不知道。”
—
温瑰回到家已经非常累了,她现在每次出门都要看看靳顾一的屋里有没有亮灯,判断他在不在家,避免撞到他,她早上走的很早。
晚上他一般回来的比较晚,她就正常下班就好,也能补个觉。
他现在应该没回来。
温瑰开了门进去,最近才搬家,有些东西一直没收好,她也早出晚归的,没精力收拾,有些箱子到现在都没开封,搁在角落里。
其实如果是以前,温瑰总是会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家里只有爸爸和弟弟,为了让家里看上去好一些,她总是很勤快地整理家里的一切。
可现在早已没有激情与精力,大多时候温瑰是得过且过,有地方躺就可以了,饭还能吃就吃两顿,吃不了就算了,倒头就睡。
结果睡不着,只能从抽屉里找到安眠药吃几颗。
所以有时候是温硕言过来帮她收拾家里,给她做顿饭吃,倒是和小时候大相径庭了。
温瑰躺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躺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打开靳顾一的聊天界面,思考怎么跟他说明工作邀请。
靳顾一的头像全黑,没有任何图标,朋友圈偶尔转发几条金融新闻,其余什么信息也没有,温瑰有时候盯着看久了会被吸进去,里面应该同样黑暗无边。
温瑰尝试编辑信息。
[靳先生你好,我们公司想诚挚地向您发出邀请,请问您是否有时间接受我们杂志的人物专访与拍摄.......]
要不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文字好干巴。
温瑰又打开电话界面,犹犹豫豫不知道打还是不打,可转念一想,现在下班了打个什么鬼啊,随手就滑掉不打了。
正好水壶里的水烧开了,温瑰就把手机放兜里去关按钮,热气腾腾,她想着一会儿随便泡个面就可以了,就这么端着水壶往容器里面倒。
结果温瑰一时之间没注意,连带着电水壶和充电线一并扯了过去,一瞬间刺激的电流顺着线电到她的手腕,她手啪地一下就松开,整个水壶正好全部掀翻倒流。
温瑰痛的直嘶声,半个手臂,加上大腿的位置一并烧伤发红,,她手腕抖个不停,一直瑟缩着。
她快要疼晕过去了,眼泪瞬间就流出来,可这根本无法缓解她的丁点痛苦。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温瑰坐在地上都站不起来,一动腿就发抖,她皱着眉头问了句谁啊,她脑袋靠在厨房的柜台旁昂着下巴嘶声。
“我是靳顾一,温瑰,你还好吗?”靳顾一继续敲着门喊她。
温瑰大脑神经被高度刺激,她这会儿疼的什么都听不到,两个手腕和大腿都被滚烫沸水滚了个遍,抖的她都控制不住,更别提起来去冲凉水了。
她拿后脑一直撞了撞柜台,企图缓解疼痛但未果。
靳顾一从电话里可以听到‘咚咚咚’和温瑰嘶气的声音,敲门没反应,他以为会有门锁,结果没有,他直接就进来了。
到了厨房,就看到温瑰坐在柜台旁拿后脑往后撞,一脸痛苦,他过去制止了她,抚住她的后脑,沉声道,“别撞了。”
一片狼藉,摔翻的电水壶,满地水渍,靳顾一拔了插销,开始轻握住她的胳膊检查伤势。
温瑰看到他的出现很意外,她很难受,“靳顾一?你怎么在这?”
“你给我打了电话,但一直没说话。”
靳顾一对她的伤势基本有了判断,“冒犯了。”
靳顾一的手伸到她的后腰处,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后方,把温瑰公主抱起来,尽管她一直说放她下来,然后就被放到了沙发上。
靳顾一迅速找来水,给她冲了凉水缓解局部疼痛,同时给助理打电话,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等包扎完了,温瑰坐在椅子上,默默盯着自己的手腕和大腿看,表情有些落寞,身影显得很单薄瘦弱。
靳顾一在一旁处理几个工作电话,叉着腰往这边看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温瑰现在总是一个人呆在那里沉默,像不会说话的老钟,它甚至都不能被敲响,自然也不会迎来信徒为她祈福,团结在她的周围。
她的眼睛垂下去,长长的睫羽扇动的频率很低,好像下一秒世界灭亡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对一切都没有兴趣,波澜不惊,好像反应功能彻底失效。
靳顾一挂了电话,走过去问,“还疼吗?”
温瑰机械性地擡了擡头,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是有点,不过可以忍。”
靳顾一下颌角动了动,这才问她,隐隐带着点轻微的责问,“热水壶的电线快断了,你没看到?”
温瑰啊了一声,“没。”
又沉默了,靳顾一不说话,她就不会说话,当初除了工作以外。靳顾一拿到了医生给的药,问她,“能站起来吗?”
温瑰自然不会否定回答,尽管她走路很疼,但坚决不会拿到别人,“可以。”
温瑰强迫自己走了几步,扭曲的不行,关键自己还没意识到,靳顾一跟在她后面,到最后靳顾一的步子越来越快,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传来。
“哒哒哒。”
她有些紧张,害怕他又要抱她,这样对他很不好。可靳顾一只是拉住了她袖口的袖子,引着她做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安顿着。
“好好坐着。”
过了一会儿,温瑰看到靳顾一从走廊那边过来,推着一个轮椅,停在她面前。
男人的眼神邃沉淡然,肩颈笔直平阔,手腕处挂着一袋药,像是来接自己的家人,“不坐么。”
他难道知道自己不想再被他抱了吗,温瑰回了回神,“坐。谢谢。”
到了小区楼下,靳顾一推着她往里走,温瑰心里想着又麻烦他了,“不好意思,我本来没想晚上给你打电话的。”
“那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打?”靳顾一问了。
温瑰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我们公司想邀请你做一期专访,还有拍摄封面——”
“可以。”
一旁刮起一阵风,温瑰额前的发丝被吹起来,她呼出一口冷气,这会儿开始下雪了,雪花飘飘扬扬,她扭了扭头,“就,这么简单?”
不应该说先考虑一下,安排一下行程什么的吗?
“当然不是。”靳顾一勾了勾唇角。
这样才对,温瑰回,“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公司会尽力满足。”
“不用你们公司,你一个人就够了。”
靳顾一把轮椅推到了一楼门口,站到她面前,向她伸出双手,“允许我抱你上楼就可以了t。”
电梯最近坏了,温瑰的房子在六楼。她现在又不方便爬楼。
原来.......就这么简单。温瑰好像恶意揣测他了,之前大家都说靳氏总裁估计是个硬茬,说不定还傲的很,估计很难点头。
思虑过后,温瑰低了低脑袋,下半张脸埋进白色围巾里,这个围巾还是她下车时靳顾一随手给她围的。
“好,我答应你。”
呼出来的热气闷在围巾里面,温瑰感受到靳顾一往下扯了扯她的围巾,“再捂下去,应该会窒息。”
温瑰缓缓擡眸,靳顾一黑发丝上沾上了白色的雪花颗粒,眉毛,漆黑眼睫染上雪白颜色,渐渐靠近的面容在冰天雪地里更添邪典气息。
他的薄唇冷而红,看上去软软的。
靳顾一将她公主抱在怀里,温瑰勉强把胳膊放到了他的后颈处,虚虚搂着,没敢真搂,怕冒犯。他有那个力量完全接住她的重量。
一旁的雪松覆了一层又一层雪,与翠绿色相伴,蓬发的是冬天里的生命,窸窣晃动的枝叶摇摆声将雪花抖落。
簌簌压下来的还有温瑰慌乱的心跳声。
熟悉又陌生的柑橘香笼罩了她,温瑰一擡眼就能看到靳顾一锋利突出的喉结,修长的脖颈,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日子。
许是天黑了,什么都看不清,许是意识被迷惑了,亦或者是雪花融化在额头上太冷了,温瑰忍不住低声喃喃了句。
“长疤了怎么办.......”
她应该是给自己说的。
在医院,包扎的时候就在想了,留疤了会很难看,可之前温瑰已经很久不在意这个问题了。
头顶传来令她心安的声音,微磨过的颗粒感,冰冰的:
“不会留的。我找的医生技术很好,处理烫伤的时候就注意了这个问题。”
“就算留了,也很好看。”
“不用担心。”靳顾一最后补了表明人际距离的一句,“温小姐。”
“你一直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