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过程顺利没出什么状况,老爷子被推到观察室先观察一晚,第二天再转入病房。
家里人全部到齐,除了一个江煊,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原因,一直打不通电话。
江健柏的脸始终阴沉,没过多久,他口中的那个逆子终于匆忙赶到医院。
“爷爷怎么了?”江煊急切地问道。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一张脸也喝得通红,头发微翘,不知道刚从哪里赶过来。
江阅川率先起身,却被梁悦宜拉住,摇摇头。
下一秒,江健柏一个箭步上前打了江煊一个耳光,他气得面色涨红,压低了声音怒斥:“你还有脸问,你爷爷被你气得都动手术了,现在还在观察室躺着。”
“啪”的一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回响,头顶灯光昏暗明灭,掩住了江煊的神情。
只见他身形顿住,捂着脸低下了头。
江健柏拽着他推搡着往走廊尽头走,江阅川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观察室外只有三个小的和淑琴阿姨。
淑琴阿姨自顾自地说:“我得先回去给老爷子收拾东西带过来,等明天就来不及了。”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观察室探视有时间限制,护士让他们三个小的进去探视了十分钟,之后便让他们出来。
三人没走,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上的休息椅。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江芷低着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以为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呢?”
梁悦宜扭过头看看她,没说话。
江芷和江知霖不管是群聊还是私聊,都没得到过梁悦宜只言片语的回复。
她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在此刻好不容易碰上梁悦宜,t忍不住说:“我这么说可能比较自私。做的事是小叔,又不是我们,我们一起生活这些年,难道还不能成为你的家人吗?”
她甩开江知霖企图阻止她说话的手,接着说,“你对爷爷瞒着你心里有怨言,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生气。但爷爷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他不让小叔回家,又亲自带你回家照顾你。现在他这副模样,就是再大的过错,你也别和他计较了吧?”
梁悦宜闷不吭声,低头垂睫,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气得江芷瞪着她,直跺脚,立刻走开了。
坐在一旁的江知霖看看她,又看看跑开的江芷,长吁短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是江阅川回来了。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上半身的衬衫袖口向上翻了几折,他边走边松着脖颈间的领带。
江知霖嗖地站起来,目光落在他唇角的一点痕迹,他惊恐地问:“哥,你们不会是打架了吧?”
“没事。”江阅川用拇指擦了下唇角,抹去那点破皮的血丝,丝毫没放在心上。
他没动多少手,主要是大伯打得比较狠,一拳接着一拳,而江煊也不敢对他老爹还手。
瞥见梁悦宜略显紧张的神色,他轻扯嘴角笑了笑重复道:“真的没事。”
“今天晚上,我留在医院。”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继续说,“司机还在
“好的。”
“我先不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知霖与梁悦宜互相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正好江芷右手提着两杯咖啡,左手还握了一杯,边啜饮着边走过来。
“怎么了?”她看着江阅川的脸,不由得问。
江阅川接过她手里的两杯咖啡,嘱咐道:“小芷,你和知霖明天还得去学校,现在先回家休息。”
江芷“哦”了一声,也不管她爸和她亲哥,向江知霖努了努嘴,转身往外走着。
江知霖见状,“哎”了一声,连忙跟上脚步,很快没了身影。
走廊顿时安静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立,被廊灯映照出两道极长的影子。
江阅川坐下来,向她招招手。
梁悦宜小步挪动,坐在另一侧的休息椅,小声地解释:“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而且她也不想留江阅川一人在医院。
江阅川闭起眼睛,捏着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向下按揉着。
她的手很小,只他的一半,手腕又极纤细,仿佛稍微用点力气便能捏断似的。
梁悦宜靠在他身上,低低地说:“以前爷爷生病,我陪他住在医院。其实我都记不太清当时的情况,只记得那天晚上他的神志不太清楚,不停地唤着我爸和我的名字。第二天,江爷爷赶到医院,他们说了很久的话。”
江阅川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说的话。
梁悦宜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她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慢慢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