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阅川有一点好,除去半夜的“偷鸡摸狗”,其余任何时间,他进她的房间前,都会礼貌地先敲门,等她回应后才会推门而入。
梁悦宜走到门口,明知故问地说:“谁?”
隔着一道门板,传来低低的笑声:“你说还能有谁?”
停了一秒他握上门把手,询问:“我方便进来吗?”
江知霖冲她摆手,一面寻找着躲藏的地方,要是被他哥看见他大晚上出现在嫂子的房间,他可是再也说不清了。
梁悦宜也不想让江阅川有误会,她凑近门板回道:“有什么事吗?我现在不太方便。”
外面静了几秒,随后说:“那等你方便完了,来一趟我房间。”
梁悦宜答应得很快,把耳朵贴近门板,听了好长一会儿,等到外面完全没动静,她才打开房门,让江知霖赶紧出去。
等人离开,她猛然想起江知霖还没说找她有什么事。
之后的一周,梁悦宜在忙开学上课的各种事。
她彻底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周末回揽云筑,其余时间住在江阅川的公寓。
江知霖也搬出来住,独自住在学校附近的另一套房子里。
他识趣,不想当电灯泡,他的原话是不想看见不该看的。
梁悦宜前几周课程几乎排满,周五那天上完最后一节,从学校出来直奔背后的美食商业街。
她和江阅川约了附近的一家韩料餐厅,店主是朝鲜族人,他们班上好些同学都和她大力推荐。
店内的装修与其他中餐厅没什么不同,她提前到达餐厅,然后等江阅过来。
他已经开到附近,正在找停车点。
店里的顾客陆陆续续地多起来,不到五分钟,四周的空桌纷纷坐下了人。
梁悦宜的隔壁桌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脸上蓄着胡子,身上穿了一件洗得衣角发白的夹克。
他似乎与老板认识,特意从厨房出来同男人打招呼。
梁悦宜看着他有些眼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她在东溪见过这个男人,当时是他在墓园帮她捡起苹果。
男人擡眼望过来,她微微颔首致意。
门口的风铃传来动静,梁悦宜立马看过去,挥挥手拨了个电话:“阅川哥哥,往右边看。”
江阅川握着手机,眼神四顾,一下子寻到她。
他坐在梁悦宜对面的空位上。
店内面积不大,座位空余相对逼仄,他的长腿微屈,有些委屈地抵在桌旁。
梁悦宜怕他不习惯,小声地问他要不要换一家。
江阅川翻看菜单,说:“你不是想吃这家吗?吃完我们再回家,今天晚上早点回去。”
梁悦宜点头。
明天是江阅川奶奶的祭日,这几天家里所有人都很安分,没人敢惹老爷子。
江阅川招了招手:“点单。”
老板正端着一碗冷面过来,对江阅川说:“麻烦您稍等下。”
老板叫来服务生点菜,他则是把餐盘端到他隔壁那桌,一屁股坐在中年男人旁边。
“文松啊,你都多少年没尝我的手艺,快尝尝,按照你原来的口味,没有多加糖。”
江阅川翻过一页,手指点了点大酱汤,然后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就这些。”
他靠在椅背软垫,视线微转,不经意落向隔壁。
梁悦宜和他说学校里发生的事,说了半天发现他压根没在听她说话,眼神时不时往旁边转去。
她有些狐疑地盯着他,胆子肥到喊他的全名:“江阅川,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江阅川闻言转过头,“抱歉悦宜,你刚刚说了什么?”
隔壁桌蓦地停下交谈,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投来一抹异样的目光。
“阅川?”男人喃喃道。
梁悦宜惊讶地看看男人,又看看江阅川。
江阅川的面上却无半点意外,他转过身,温文有礼地打招呼:“小叔,好久不见。”
岂止是好久,江文松离家十几载,与家里断绝往来联系。
当年离家的时候,江阅川还是个刚上大学的稚嫩学生,如今却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江文松仿佛看见了二哥年轻时候的模样,他的眼眶瞬间发热湿润。
他有些失态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带倒了旁边的空椅。
餐馆的老板把他们带到后厨旁边的休息室,掩上门留他们叔侄说话。
梁悦宜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叔,和她在照片里看到的完全两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