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她的犹豫,只是不能没名没分给她当抱枕不是。二次当海王就算了,三次再海,他就用她的麻袋把人直接带回声遇。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天方时聿整个酒店寻无此人时,原本上升的心率,跌回了正常偏低的水平。
他紧捏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色,手机屏幕停在阮歆的联系界面,犹豫许久却不曾播出一个电话。
这好像阮歆是又一次的默示,无声离开,不联系再无交集,是成年人对一段感情终结最后的处理方式。
既然她决定了,自己也不是纠缠不放的人,那就…这样吧。
回到新海后的一个月,一切如常。
无缝衔接的工作,时好时坏的嗓子,所有都和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一样。
除了录制结束后无所事事,深夜时分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和天花板面面相觑半天,仍会放弃抵抗地登上微博小号。
披着马甲,他还是想去看一看有没有她更新的近况。
有时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阮歆都再三拒绝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像个小丑一样,借用虚拟的第三人身份去观察她。
出于下意识的举动没有缘由,而此时此刻方时聿却格外庆幸自己的口是心非。
是她住院了,又住院了。
根据她微博所说,方时聿很快便想到阮歆这次的忽然入院,原因很可能就是梗在他们面前,一直所忧心的那个。
阮歆的心脏,出现了问题。
“是不是哪里难受不舒服?有没有叫医生?”
可此刻的方时聿选择略过追问原因,转而问起阮歆现下的状况:“不方便说话的话,可以敲敲手机。”
“敲一下是‘是’,敲两下是‘不是’,我能听到。”
阮歆食指抵着手机背面,轻轻敲了两下。
方时聿舒了口气,转而又道:“软心太太,没有不舒服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啊?吓着了?”
阮歆又敲了一下手机背面,虽不知道方时聿是从哪儿知道她的恐慌,可私心还是希望他能多陪她说一会儿。
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陪她一起直面。
“这样啊。那睡不着的话,我想想办法吧。”
方时聿那头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又道:“还在搞网配那会儿时间多,跟着老裴在平台上搞过一个哄睡电台。”
“软心太太听过没有?”
手机再次被敲响,阮歆心想,她何止是听过,CV时鱼的电台音频,可是她最近一个月的入睡搭子。
倘若不是耳机隔绝病房深夜的动静,又伴着她最为心仪的声音入睡,她积累的焦虑或许会爆发得更快。
“那CV时鱼的哄睡电台特供版,现在正式上线了,调整一下睡姿,看看我要用多久才能让你睡着。”
“可是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阮歆舔了舔唇,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装傻听方时聿多说话了。
凌晨两点,他明天还要工作,不论是为了嗓音状态还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应该……
“你想听吗?”
遵从内心,阮歆哼出个单音:“……想。”
方时聿甚是满意阮歆难得诚实,声音带笑:“那就乖点躺好,听我讲故事吧。”
“家里只有两本故事书,《小王子》你应该听过了,今天听《小国王》行吗?”
“方时聿……”阮歆犹豫着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被方时聿本人打断。
“嘘。”
“很晚了,病房里应该还有其他已经休息的病人。”方时聿那头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阮歆,乖乖的不要说话了。”
“给你20秒,躺平闭眼,手机放到一边。”
“20,19,18……”
方时聿的倒数应该有些魔力,消失的困意被他间隔均匀的数字勾出。阮歆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依照他说的,翻身平躺着,手机放到枕头一侧,再把被子压在身下,最后闭上眼睛。
她原本是听完这个故事的,至少得听完开头。
只是方时聿的声音温柔到过分催眠,而有人陪伴的感觉令她骤然放缓的神经反应出后知后觉的疲倦。
方时聿的声音,空荡的脑海,微微酥软的神经。
阮歆觉得自己好困,强撑的神智消退,声音逐渐淡出,到最后甚至都没有听完方时聿的倒数便彻底睡去。
长夜漫漫,这次即便做梦,应该也不会是折磨她的噩梦。
“……就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方时聿合上书,听着那头平稳的呼吸声,又放轻了些声音,“阮歆,睡着了吗?”
“没睡着的话,敲敲手机。”
“看来是睡着了。”方时聿低沉的尾音上扬,转而又倏地落下,带着难言的心疼,“别担心都会好的。”
“好梦,晚安。”
“还有,我在。”
窗外月影斑驳,水杉新出的枝丫将自己投射在病房的地上,风起时一阵晃动。
病房里不知从何时,又是从何处再次响起了呼噜声。这世上总还有身陷困境却始终乐观的人,因为性格本身,又或者因为所爱与被爱。
床帘之内,阮歆的手机屏幕亮了亮,锁屏显示是来自方时聿微信消息。
〔方时聿〕:晚安,要做个好梦。
〔方时聿〕:还有睡醒以后把医院发给我,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