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局(2 / 2)

阮奶奶裹着件厚厚的棉衣,拎着一袋米花糖刚走出门,就瞧见阮歆和陈清也正拌嘴。

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老邻居的外孙女,一起看着长大的孩子偏心哪个都不好。

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知道她俩吵架其实玩笑居多,着急地当起了和事佬。站在两人中间,一人一块米花糖,还当她们是几岁的小姑娘。

只是阮歆可不好哄,咔嚓咔嚓啃着米花糖还不忘告状:“奶奶,清也姐心情不好,要偷你的杨梅酒借酒消愁!”

“偷什么,杨梅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儿阿婆去给你拿。”阮奶奶被两个姑娘扶着在摇椅上坐下,乐呵呵地看向陈清也,“但是这酒度数高,喝醉了难受的很,小也不开心也不能靠喝酒。”

陈清也偷摸瞥了眼阮歆,这才俯身凑到阮奶奶耳边道:“阿婆,你就听歆歆胡说八道好了,我才没有不开心。”

阮奶奶今年七十多,身体硬朗得很。非要说哪儿不太好,就是上了年纪以后耳朵听不大清。

老人听力不好手机又不常看,有次舒女士一连打了十来个电话阮奶奶都没听见,吓得以为出了什么事,拜托镇上邻居过来看了才发现是手机铃声的锅。

那之后舒女士留给阮奶奶换了个适合老人的智能机,字体大声音响,来电铃声跟拿喇叭扩音似的,简直“振聋发聩”。

“那就好,一会儿我去把酒坛子抱下来,晚上做个糖醋排骨下酒。”

见两个小丫头没真闹矛盾,阮奶奶放下心来,粗粝的手掌拂过蹲在她身侧的阮歆的发顶,似是不放心又补充到:“歆歆不能喝,听到没有,杨梅也没你的份。”

杨梅酒是拿高度白酒泡的,一口下去简直要命,阮歆当然知道没她的份。

她噘着嘴还没赶上开口,陈清也笑得眉眼弯弯,朝她扬了扬眉竟抢先应下:“阿婆放心,我替你看着她!”

这天的晚饭是陈清也做的,用的是阮奶奶舍不得推掉,却已然不怎么用的土灶。阮歆烧火没天赋,厨房整一个烟雾缭绕,一顿饭做完,陈清也直说她们是过了命的交情。

所幸糖醋排骨酸甜可口,热气的走地鸡炖的老母鸡汤配上干货鲜香,确实是土灶才能做出的味道。

热热闹闹忙活到吃完晚饭,阮奶奶跟两个小的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八点出头便准备回房休息。

陈清也瞧着阮奶奶进屋休息,伪装出来的温婉彻底消失,抱着酒坛子拉上阮歆上了二楼。

他们几个的房间都在二楼,阮歆和陈清也的房间并排朝南,有个共用的小阳台,平素是晒衣服、晾被子最好的地方。

而此时,隆冬夜风凌冽,把席地而坐的阮歆吹得鼻头通红,不住腹诽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答应配陈清也跑外头喝酒。

“说说呗,今天我们搞个坦白局。”

陈清也扬起脖颈,小酒盅递到唇边抿了一口,酒香裹挟着果味被西风吹送到阮歆面前。

她皱了皱眉,咬着AD钙奶透明的吸管扭头去看陈清也。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她眼尾眉梢竟透露出通她清淡气质不同媚态。

阮歆嘬了一口奶,沉吟片刻,终还是幽幽开口:“说什么呀,我这个样子何必耽误人家。”

“怎么论得上耽误?只要维持现状,你就是正常的普通人。”陈清也显然不满阮歆的说法,斜眼睨了她一眼,“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虐恋情深。”

“乔乔男朋友不就是,方时聿的朋友也是,红颜薄命耿耿于怀。”阮歆深呼出口气,心口的郁结未曾减轻分毫,“所以不是我悲观,是身边有太多前车之鉴。”

“那不更应该及时行乐了。”陈清也一仰头,小半杯白酒直接进了肚:“你那都不是必然会发生的。”

“又是不像和我在一起,孩子以后进不了公检法可是必然的。”

陈清也歪着脑袋,侧目对上阮歆复杂的眸光,再又低声笑开,扭头看向隔壁的小院。

紧邻阮家的,是一套布局风格都相同的小院。隔壁没亮灯,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偏一墙杂草倒是长得极好,已经隐隐有越过墙头蜿蜒到阮家的意思。

这荒下的院子曾经是陈清也外婆家,后来她辞职开花店那年,因为实在缺钱就给卖了。

从此,她小半辈子唯一能为称作家的地方,和她彻底没关系了。

“直系血亲,一个家暴一个坐牢,我都没觉得给别人添麻烦呢,你有什么好觉得的!”

阮歆没说话,又戳开一瓶AD钙。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不然哪有空计较耽误不耽误,占有欲会替你解决掉那些叽叽歪歪t的想法。”

“觉得麻烦就去解决,想要的就去争取,管他以后会怎么样!比如现在,我就要!拿下阮舒池!”

阮歆无奈,说到底也还是个恋爱脑。

“…拿,拿不下的话,睡一下也行啊。”

阮歆咕噜咕噜只顾着喝AD钙,对于喝醉的人说的话,她全当没听见。

小二楼的坦白局,也不知是谁坦白得更彻底,反正喝了有二两的陈清也是彻底醉了。

还好她个子不高身形消瘦,不然给个醉鬼弄回房,对阮歆而言才是挑战。

调了空调温度,又掖了掖被角,看着醉鬼安稳入睡,阮歆甩了甩酸软的手也准备回房休息。

她捎上倒扣在边柜上的手机,只一眼,又忽然止步驻足。

〔乔渝音〕:歆歆你现在有空吗,能接电话吗?

阮歆右眼皮狠狠一跳,远京时间晚上23点,奥地利冬令时时间下午16点。

这个点儿乔渝音发消息过来,不会是她那个病重男友情况不好吧……

阮歆赶忙回复:

〔阮歆〕:乔乔我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