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掌柜温和向潋滟解释。

“盐城镇里只有三口水井，井水的质地不算好，水硬微苦。饼子的味道倒是不错，贵客要不要尝尝？”

潋滟婉拒了水囊，用荷包里的一把油炸花生米换了一个烙干饼。她毕竟不是盐行成员，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饼。

潋滟给出的那把花生米被小心用油纸包起，放进了车厢，巫掌柜从车厢里另外取了一张饼交给潋滟。

干饼只有成人手掌大小，厚度比筷子还要薄些，白面饼上没有一点装饰物。

潋滟小小咬了一口。麦饼的调味只有盐，味道很纯粹，吃起来又干又硬，还没什么水分。

潋滟自己也做过饼子，知道只有发面才能做出蓬松柔软的口感，而只有给出足量的油，面饼才能吃出酥脆的口感，而若想要香甜可口，最好在揉面的时候再加一点点糖。

盐行的干饼里只有盐，最多用油布擦了擦烙饼的锅。

一口饼子咽下，口感倒是其次，干硬的面块棱角分明，刮擦着幼嫩的喉咙，潋滟恨不得用一壶水来顺喉咙，而对盐行成员来说，她们必须节省用水，因为车上只有勉强供她们来回一趟的清水。

潋滟吃了两口干饼，原本想忍耐，但是喉咙中的痒意越来越难以抑制，终于忍不住干咳起来。

这个动静仿佛是个有感染力的信号，隧道里响起越来越多的咳声。

车队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新人，大家初来乍到，都不怎么习惯这样的饮食。

潋滟已经咳出泪花，借着微弱的珠光从卡牌空间里取出两张卡牌使用，获得一桶甜井水和一个葫芦水瓢，先给自己灌了一瓢冷水，压住越来越不舒服的喉咙。剩下的水便送给了盐行的其她人。

一桶冷水灌完，隧道里总算没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了，潋滟这才拿起噎人的干饼慢慢磨牙。

吃完饼子，潋滟悄悄问早已经吃完干饼的御者姐姐。

“蛮荒之地就日日吃这些东西吗？”

御者姐姐露齿一笑，坦然道：“我们盐行日常吃干饼、咸菜，每三日还能见点油荤。还有那等惨些的，一天都不见得能有一个饼吃。”

“当然，贵客这样的高手，若是舍得花销，可以过得比桃花源还好。桃花源里可没有异兽！吃了异兽，还有几率获得异兽的能力呢！”

两人说得愉快，巫掌柜快步上前，暗暗瞪了御者一眼，御者姐姐咧嘴摸摸自个儿的短毛，缩着脖子不敢再乱说话。

一行人疾走一路，待到看到出口的时候，车队止步，御者将夜明珠取下，再次仔细包好收起。

潋滟看到洞外平坦的、人力压出来的黄土路。路的左手边是石墙围起的小镇，石牌坊上镌刻有【细雪镇】三个字，路的右手边是杂乱无序的草棚。草棚紧挨着小镇的垃圾堆，不少又黑又瘦的孩子在垃圾堆里翻找。

潋滟看着比她还小，快要瘦成骷髅的小娃娃，感觉有点窒息。

御者却神神秘秘伏在潋滟耳边，小声说：“看到那伙在抢核桃壳的小娃没有？知道他们捡核桃来做什么吗？”

潋滟迟疑猜测：“……捡来当柴火烧？”

不等御者回答，潋滟已经看到有抢到的小娃在抠壳里的残渣吃。

潋滟觉得更窒息了，悄声问御者姐姐：“这些娃娃都是孤儿？”

御者姐姐叹息摇头，笃定道：“不是，应当父母健在。”

“娃娃家里不给他们饭吃？”

潋滟看向御者姐姐指向的方向。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娃从仙人姐姐那里接过一个油酥烧饼，小男娃藏到怀里，一路小跑到一个简陋的草坪。油酥烧饼被一个面相凶狠的男人抢走，大口大口吞下肚。

仙人姐姐一脸恼怒的要往草棚去，被两位路过的盐行的姐姐不由分说拖走。

潋滟拧眉问道：“就这样抢小娃的食物！？没人管！？”

御者姐姐神色微妙道：“别人的家事，不好管啊。管了一次被赖上了怎么办？”

“家事……”潋滟迷茫低喃，突然反应过来，“抢饼的是小娃家的长辈！？”

御者姐姐叹息道：“这样的家庭，食物要优先供给家里的壮劳力。若是壮劳力吃不饱肚子，就没法出门狩猎，一大家子早晚都要饿没。”

“草棚里的人家都这样，牺牲几个，换取活下来几个，一个家庭便得以延续。这样的蛊场里，能活下来的都是恶狼。镇上的姐妹若不把那位仙人拖走，只怕她会被生吞活剥。”

车队有人跑进镇上报信，三辆马车在重甲护卫的守护下进了镇子。这三车里有一车是给盐行成员的补给，另外两车则直接拉到镇内的集市上卖掉，买者也多为盐行成员。

潋滟看着镇内稀稀拉拉的商客，问同行的御者姐姐：“盐行的姐姐买这么多烙干饼做什么？盐行成员不是有免费的供给吗？”

御者姐姐坦然道：“用来喂外面的小娃吧？免得那些小娃饿死。现在活下来的小娃越来越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