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找一家药厂，把之前筛过的那一轮药厂资料拿了出来，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遵守良好生产质量规范，近三年在药审局的检测中始终被标记无行动指示视察结果的，还得跟凌氏药业没有深度合作的药厂凤毛麟角，奇远药厂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

和平生物和司氏集团捆绑得如此之深，经过上一次事件之后，凌氏药业不会让和平生物在自己合作商的眼皮子底下蹦跶，即使最开始签订了合同，按凌氏上次做事的手段，大概率也会给搅黄了。

林朗扩大搜索范围找到半夜也没找到合适的一家，反倒是接到了奇远秦总监的电话，对方很抱歉地说合同要违约了。

林朗不明白：“生产线不是已经调试好了吗？”

秦总监一副很抱歉的语气：“林工，这是我们总经理给我的通知，让我立刻停止生产，说违约金我们来赔。”

林朗皱眉：“我不明白，是因为有其他订单吗？我觉得您接其他订单，恐怕也不会有多高于我们的合同金额吧。”

秦总监最终还是说道：“真的很抱歉，您看我们回头就按照合同上的违约金打到您的公司账户上。”

林朗没有说话，他在想这样的毁约对药厂来说是损人不利己的，他们即使接了新的订单，按常规的市场价，恐怕赚的钱也没法抹平这次的违约金金额：“跟凌氏药业有关吗？”

秦总监没有说话，他也就明白了。

林朗把之前放到第二轮待选的药厂拿出来又重新过了一遍，犹豫半晌，觉得还是不行，这几家药厂的确是和凌氏药业没有关系，但近三年被药审局标了自主行动指示和官方行动指示，证明这些药厂的良好生产管理规范很有问题。药物宁愿生产不出来，也不能生产出来害人的药物。

这事情等不得，林朗把能找到的药厂都过了一遍，实在是无法解决，刚想给程书打电话，拿起手机才注意到已经凌晨两点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林朗第二天到了公司，就直接推开了程书的实验室。

程书听林朗说完情况，皱起眉头：“腺体药厂难道已经被凌氏药业垄断了吗？”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凌氏药业在这个行业一家独大，做腺体药物的药厂基本上最想接的就是凌氏的订单，主要合作药厂咱们就不要考虑了，我去找过那些和凌氏合作不深的，结果出现了一个新问题，他们认为Beta阻隔贴不应该存在，所以不接单，太荒谬了。”林朗摇头，“在咱们之前，本来腺体药物就被认为跟Beta没有关系，而且腺体这个行业，从上层的研究到落地的药厂方方面面的人多多少少都觉得腺体药物是AO专属的观念，所以很少有Beta加入这个行业。奇远是难得一家合适的，生产总监也是Beta。”

程书想了一下：“给老师打个电话吧，看她有没有推荐的药厂。”

结果让两人失望的是，老师给出的答案基本上和林朗刚才说得差不多，本来找一个愿意给改装成Beta专用生产药的就不多，再加上现在和平生物被捆绑在司氏集团这艘大船上，而司氏集团和凌氏药业已经撕破脸了，很难。

两人对视一眼，林朗想起这个奇远药厂就叹气：“其实我跟这个秦总监见过几面，他本身是个Beta，对改造生产线什么的都挺配合，而且专业能力也强，就可惜厂子不是他的，如果是他的，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程书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接着转身回桌上拿起手机给施昊拨了个电话：“施总，你忙吗，对，行，我和林朗马上过去。”

程书先回实验仪器前操作了一下，然后跟林朗说：“我们去找施昊。”

林朗开车，两人很快就到了司氏集团大楼，施昊此时在十八楼，而且他接下来还有一个会也在十八楼，所以直接让两人来这层找他。

两人来到十八楼，经过走廊时和司逸打了个照面，程书因为这个事情神色一直很严肃，只是和司逸对视了一眼就走过去了，司逸倒是在程书过去之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进了1805室。

“司董？”向秘提醒道，他见司逸停住脚步，几个高管也都只能停下脚步。

司逸回神，继续往前走，后面跟着的几人面上没有变化，心里想着果然不是简单的前女友。

施昊倚靠着椅背：“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找不到药厂来生产阻隔贴？”

程书：“对。”

施昊：“我以为只有研发部分比较难呢，药厂不是随便找一个都行的吗？”

林朗给他解释：“药厂的确是比较多的。但在药物生产上，因为它是极小的一点药物进入人体，所以整个生产过程需要严格把控。而药审局承担这个监督的责任，他们会不定期派视察员突击进入药厂进行检测，如果药厂符合质量生产规范，药审局会出一个‘无行动指示’的代号，表明这家药厂整个生产流程各项指标都很好，如果视察后给出的代号是‘自主行动指示’和‘官方行动指示’则证明生产过程有不足、严重不足。所以找药厂的时候，我们会排除后两者，有些药物研发公司不在乎这些，但我们和平生物是必须要把后两者排除在外的，我们要对使用者负责。”

“多给钱也找不到好的吗？”施昊还是不明白，“他们不想挣钱吗？”

林朗没有说话。

程书直接解释道：“这个行业有很深的偏见，原本就是由AO主导，而凌氏药业在这个行业更是占垄断地位，我们是双层弱势，而这次被退掉合同，大概率是凌氏药业做的。”

施昊也明白了目前面对的状况，点头：“这的确有点难了。”

程书面无表情：“不难，只要有钱。”

两人同时看向她。

程书转向林朗：“你说过那位秦总监如果自己拥有一家药厂，他不会拒绝我们的订单。那如果就给他一家药厂呢？”

林朗没想到程书会拐到这里，想了一下，当即说道：“肯定可以，他的专业技能一点都不缺，在那个药厂工作了十几年，经历过几个部门的轮转，最终还是更喜欢生产的部分。如果他拥有目前这个药厂，生产我们的产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