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花园里都是植物人。

可能两者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在现代化的城市中，想要拥有一座花园，养一些植物，都是很奢侈的高消费行为。

植物人是比人类幼崽的花费还要更高的吞金兽，有能力不依靠社会制度和福利救济，单纯只是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就可以供养一尊植物人的家庭，绝对算得上是盘踞在城市顶端的顶级掠食者。

电梯门打开之后，秦萌萌一行人走进花园里面。

于九夜先一步出去探路，将灯光打开，这举动似乎旨在消减黑暗带来的恐怖氛围，但却带来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走廊中一片光明，两侧的四方小房间却都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他们只能从玻璃窗户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团圆：感觉那些小房间就像是棺材一样……】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啊，其实我觉得棺材看起来都要和蔼可亲得多。】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没事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在2病房，小熊在4病房。】

秦萌萌低下头，看见怀里的布娃娃举起棉花手臂，为她们指出方向。

2病房离电梯口更近一些。

4病房离电梯口更远一些。

但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里的房间并排而列，内部其实都很小，和新城高中的宿舍差不多大，2病房和4病房也就只有两步路的距离，都在秦萌萌的右手边。

宿舍长并不害怕四处的黑暗，已经转了两圈回来，双手叉腰，很生气的模样。

“这里的人住的比我们强多了。”她比划着说：“虽然大小差不多，都不过二十平左右，但这里的人住的都是单人间，学校里是八人间！”

“凭什么啊！”她看上去真的非常生气：“正常来说，难道不应该是活人住的比死人要好一些的吗？”

王绵绵说：“呃，可是他们还没死吧，也或者只是为了放那些维持生命用的仪器？机器比较占地方吧。”

宿舍长说：“可是我们也有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啊，活人的东西比死人多也很正常吧。”

秦萌萌笑笑，说：“这里的人一天花出去的钱可能比你们一年还多。”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这个我其实不很了解……如果要花很多钱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人留下受罪呢……】

【小熊玩.偶：因为爸爸妈妈爱我们，他们不想让我们死掉。】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那是你的爸爸妈妈，并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

故事来到深水区，所有人都闭嘴了。

就像是之前秦萌萌和小熊坐在地上谈话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两个鬼三个人没有一个吱声的。

听到47说这种话，直播间也没人吱声。

趋利避害是人的一种本能。趋于轻松的情绪，避开沉重的情绪，同样也是。

咔哒一声，是于九夜打开2病房的灯。

秦萌萌看见47的真容。

那是一个很衰弱的青年男性，年级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头发剃光，面无血色，被塑料管缠绕着，看上去像一株被菟丝子吸干了的枯树。

确实像个死人。

也确实很可怜。

但秦萌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是怎么进入直播间的？？？

秦萌萌既然这么想了，她就这么问了。

“真是你？我怎么没看到你的手机，能不能跟我们科普一下，你这种状态是怎么看直播的？”

也无怪乎从秦萌萌开始直播第一天开始。

47和小熊就一直守在直播间，片刻不离。

这种状态，想有个打发时间的手段，也委实是有些太难了……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躺时间长了，我就感觉像是长出了新的器官，天线之类的……能看到很多我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可能会预知未来。】

【AAA甜瓜批发商：香火……】

【AAA甜瓜批发商：有人给你塑造神像并且给予供奉是吗？】

香火。

好像之前47确实打赏过一些香火。

当时秦萌萌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直播间里出现什么人都正常。

现在见到他只是一个植物人，才想起来这件事，似乎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她是会给自己上香，但那也是拥有了app之后才那么做的。

正常来说，没人会给一个活人上香吧。

虽然刚才宿舍长还说植物人是死人，但是死是活还得依照情况灵活应变，如果要说上香供奉的话，那植物人在这种语境中，应该算是活人的。

【AAA甜瓜批发商：活祭神。】

【血肉和尚：这是一场谋杀。】

【小熊玩偶：唉？？？】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

【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唔，好吧，我想这其实也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