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直播还挺费钱的。

不过比起费命总还是好些。

而租一台呢？倒也不是不行，但租一台得还，一来一回，就亏一趟的香火。

一台钩机的体积八个立方起步，带进来八点香火，带出去八点香火，很贵的！

秦萌萌算完账，继而很快又想到，就算真的带进来一台钩机，好像……也没有用呀！

她又没可能把新城高中拆了！内部修修补补给那些小孩儿们做个单间宿舍装修，和完全拆了重新盖楼，完全是两个级别的事情，前者轻轻松松，后者难于登天！

甚至那东西都不能够当做武器来用。

鬼魂是没有实体的，类似于气态的生物，一辆钩机能把随随便便哪个人类追杀到死，却奈何不了鬼一丝一毫。

所以，有人会开钩机了，这很酷炫，但是除了酷炫，也是真的没有用。

秦萌萌冷静下来，终于想起来她应该说什么了。

“不是，男生宿舍那些人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去找他们麻烦呀。”她这次看向了宿舍长。

简直都不用想，这绝对是宿舍长的主意。

每个人曾经都是小孩子和未成年，秦萌萌很明白一个小孩儿刚从书本上学会新知识会有多兴奋地想要自己立刻就实践一番试试看，看多了心理学的人就会很习惯去琢磨人心，看多了历史书的人就很想试试看合纵连横的滋味。

这都是很正常的。

就好像古惑仔热播的时候，一大堆人想去搞□□一样。

而宿舍长就是那种喜欢看历史书的人，偏偏现在的新城高中又是一个绝佳的适合她施展的环境。

这学校俩老师，没一个能管得了她的！

秦萌萌笑眯眯的，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但宿舍长却立刻就退了一大步，飘出去好远，说：“哎呀，这个，其实，和我没关系的啦。”

小鬼惊讶地看过去，他俩个就在秦萌萌眼皮子底下疯狂地打起眼色来。

秦萌萌安静看着。

通过眼神沟通这种事情，小说里写出来是很简单的，但是在现实里就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话尚且说不明白，更何况是信息含量更低的眼神呢？

秦萌萌就从来没见过能用眼神把话说明白的两个人。

果然，很快，小鬼就恍然大悟，然后对秦萌萌愉快地说道：“男生宿舍里面人还是有点儿太多了他们会找我们麻烦所以我们才去找他们麻烦的，不是我们的错。”

秦萌萌快要笑死了。

她敢肯定，宿舍长说的和她没关系绝对不是这种没关系。

但，小鬼就是觉得因为打的防守反击所以天经地义，和他们没有关系。

宿舍长大叫一声：“笨蛋笨蛋笨蛋！我的意思是说，你就不能说是他们自己摔死的吗？”

“(⊙o⊙)…”

小鬼困惑地说：“可是他们不是摔死的啊。”

秦萌萌感觉她当初拿铲子挖坑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大力气，但不用点儿力气还真没办法压住她上翘的嘴角。

短短一分钟时间，秦萌萌想遍了一生中所经历的全部惨烈的悲剧，回忆了无数个鲜血淋漓的事故场面。

终于，她冷酷地说：“林同学，你不会真的觉得我那么好骗吧？”

宿舍长仰起头看天花板，小鬼却一点儿都不心虚，又迷茫又坚定地说：“那些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啦，早点干掉他们是好事啦，你生气了？为什么呀？”

宿舍长躲在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对呀，反正是为了你好嘛，万一之后你自己一个人跑去男生宿舍，被他们吃掉就不好了。”

这俩一个心虚一个心不虚，主要是小鬼真的被这套言论给忽悠住了他真这么想的，而宿舍长自己知道这是骗人的。

秦萌萌问：“怎么就不是个好人了呢？你们之前认识？”

小鬼想了想，说：“不认识。”

宿舍长说：“职高哪里有好人。”

小鬼也很赞同地说：“确实。”

秦萌萌：“……”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俩就是这个高中里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是坏蛋肯定要干掉，不然对大家都不好，这个我是赞同你们的。你们说的很对。”

“但是，我觉得你们这个评判好坏的标准被很有问题。”秦萌萌认真地说：“仔细想想，思考一下，你们到底是因为他们是坏蛋所以才想干掉他们，还是因为首先想去做掉他们，然后才定义他们是坏蛋，好让自己心里觉得好受一点呢？”

“不用回答我。”秦萌萌摆摆手，说：“又不是说我就准备为他们主持公道，我和他们一点儿都不认识，你们才是我的朋友，有事儿我肯定是站在你们这边。”

没错，她就是双标，自古以来都没有去团结自己的敌人对抗自己的朋友的道理。

但朋友之所以是朋友，就是因为互相之间的行事准则是彼此认同的，而秦萌萌不是很认同宿舍长这种做法。

宿舍长楞了一愣：“那、”

“我想说的是，首先，自我欺骗很没必要，你真的相信他们是坏蛋所以你在行侠仗义吗？“

如果宿舍长真的相信这点儿，她也不至于那么心虚。

”其次，主动树敌，是很危险的一种行为。”

“你有没有想过，你去找别人麻烦，被别人反杀了怎么办。”

宿舍长低声说：“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我和小鬼联手的对手。”

“所以，如果他们是，你就不会去替天行道了是吗？”

宿舍长不说话了。

秦萌萌缓和口气，说：“我知道你很厉害，你现在的实力，在新城高中可以横着走，连王老师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既然看了不少历史故事，那你也该知道，王道之所以是王道，并不是因为他们能对天下人生杀予夺，对吧？”

“皇帝是因为他们能杀人所以成为皇帝的吗？”

宿舍长若有所思：“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项羽比刘邦更能杀人，最后刘邦成为了皇帝，是因为他能满足别人的愿望，给人们自己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很多人说项羽比刘邦厉害，你觉得呢？”

“怎么可能输家比赢家还厉害呢？”

“对吧，所以，你觉得是成为一个杀手更厉害，还是成为一个圣诞老人更厉害？”

“那肯定是圣诞老人。”

和未成年将仁义礼智信就很没意义，尤其是那种聪明小孩儿，很多成年人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讲给未成年人听，聪明的小孩儿只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不仅不会听从，反而从今之后会将成年人当做骗子和敌人来看待。

但她们都喜欢自己很厉害。

所有未成年人都想成为厉害的大人，任何能让自己变得厉害一点儿让人更瞧得起自己的办法，他们都会去尝试，纹身、染发、杀人、恋爱、怀孕，所有的途径他们都会去试试看。

不过成年人其实也一样。

秦萌萌见顺利地说服了宿舍长以后不再做这种类似于灭人满门的坏事，心里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做老师。

真的很爽。

她露出一个微笑。

宿舍长也露出一个微笑。

见宿舍长和秦萌萌都露出微笑，气氛大为和缓，小鬼听了半天，终于怯怯地发表了感言，他说：“刘邦是谁？项羽不是和刘备打的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