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寿既可以转换为阴德，也可以转换为香火，但账户内余额不得低于10，当阳寿余额低于10时，不可再进行转换操作。”

秦萌萌目光一凝。

香火……竟然是由修为转换而来？！

那么，香蕉批发商和苹果批发商，还有第四十七块头骨碎片……这些进行过大额香火打赏的观众，实力究竟有多强？！

反而血肉和尚，打赏过大量的阴德，但是却没有一点儿香火，也就是说，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和秦萌萌一样是个凡人。

这实在是大大超出了秦萌萌的预料。

她犹在震惊之中，便看见秦川继续往下滑动屏幕，显示出了更多东西。

“福德可以通过善因善果转换。”

“这是说……”张三日不由开始又深又重地叹气：“要做好人好事的意思。”

“做了好人好事，就可以有福德。”

劝人向善实在是各大宗教和所有主流思想价值观都在大力宣扬的东西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做好人好事真的能转换成实打实的可以用来消费和装逼的东西。

“如果给每个人都配发一个app可以实时看到自己做完好人好事的成绩评分，而且还可以把这个东西拿来换钱。”张三日言简意赅地说：“我老早就成道德模范了。”

秦萌萌没憋住笑，她笑着问：“介不介意和我讲一下你的福德余额？”

张三日默默掏出手机放在秦川的手机旁边。

点亮的屏幕上赫然是他的账户余额。

福德：-3212。

阳寿：48。

修为：0。

“这玩意儿还能是负的？”秦萌萌大笑：“怎么回事啊你！”

张三日幽幽地说：“原本是-3854，我注册的时候看见负值，后来和萌姐你一起直播，收了一些打赏，再加上做了一些事情，慢慢才涨到这个数值的。”

“你活的还挺长的。”秦川说：“你看起来也不年轻了，还有48年好活。”

秦萌萌笑而不语。

这还是张三日使用过阳寿兑换功能之后的余额，他原本的寿命可能直逼一百。

于九夜问：“死了的时候福德是负的，会有什么后果啊。”

张三日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敢知道。”他说：“总之我现在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再也不做丧尽天良的事情了。”

秦萌萌锐评说：“你这丧尽天良的事情看来是没少干。”

于九夜见张三日倒霉，在旁边嘎嘎大笑，发出和鸭子一样的声音。

秦萌萌看向他说：“你先别笑，你呢？”

于九夜：“。”

他摸出手机，解锁之后同样放到桌子上。

福德：203。

阳寿：32。

修为：0。

张三日迷茫地说：“我不懂……”

于九夜轻佻一笑，得意地说：“你不懂什么，不懂为什么我的福德居然比你高出这么多吗？”

“我是杀手没错，但是我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我还没有杀过人，而我的主人在九宸是一方豪杰，庇护苍生，我就算是杀人，杀的也是恶人。”

“他养我一辈子，为的就是最后我作为黑手套，除去一个九宸的敌人之后众叛亲离粉身碎骨，你也可以称我为死士。”

当然，后来他被派往江都阴府……那是另一回事了。

“众叛亲离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张三日说。

“不是，”秦萌萌迷惑道：“你既然是这种人设，干嘛要起雨夜杀人夜那样的名字啊。”

于九夜说：“很酷啊。”

众人：“……”

很酷，但是真的很像带恶人。

于九夜说：“在这种一看就很暗网的app上混，id肯定要像样的，不然让人看出来你是个小白，你就完蛋了。”

秦萌萌：“……”

似乎是有几分道理。

这不由让她开始认真思考，直播间里那么多观众，各式各样的id和平时所发送的弹幕内容，究竟象征着什么了……

血肉和尚可以是个道士。

那小熊玩|偶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似乎也……算了，那还是感觉有点太诡异了。

小熊肯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才对。

长长的用户须知终于见了底，秦萌萌轻轻点击跳过，进入app。

到现在为止，秦川便正式成为一名观众。

成为观众的他和成为观众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可以通过app查看自己的福德和阳寿余额了。

用张三日的话来说，从今往后他成为一个道德模范的可能性增加了。

秦萌萌点开他的余额。

福德：89。

阳寿：7。

修为：0。

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川迟疑地说：“是说阳寿余额低于10就不能消耗阳寿进行操作了吧。”

秦萌萌点头：“是呢。”

秦川说：“那，一开始它还说，不会危害到观众性命，所以，它那个规定是保证观众阳寿充足的保护性条款，所以，其实在这个app眼里，阳寿余额低于10，就是濒死之人急需保护了的，是吧。”

秦萌萌默默说：“是的。”

张三日和于九夜眼看眼前这种情况，一句话都不敢开口，默默后退几步，用一种安慰重症病人的语气和双胞胎两人说：“这个……”

秦萌萌叹气：“没事，不用慌。”

她捏了捏鼻梁，说：“小事。”

自古以来，让人心折的领袖气质之中，最出众的莫过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秦萌萌曾经和秦川讲过这个并且很中二的要训练自己，他是知道的。

但关系到自己的阳寿，秦川还是没忍住，惊声道：“要死的可是我啊！我死了你准备之后自己一个人养爸妈？好歹表现一点关心出来啊！”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秦萌萌心底当然是很关心秦川的。

她可以放肆而自由地全国各地到处跑，天南海北的工地上耍着玩，主要就是因为家里有秦川坐镇，她就是死了也不用担心父母。

秦川死了，她的自由就消失了，到时候就算是秦大山和孟美丽并不愿意拘束她，她也不可能就那样抛下他们两个一走了之。

父母日渐年迈，是需要子女奉养的。

此外，虽然她觉得这很脆弱，并且很尴尬，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但是秦川确实如同她的半身一样……在启程上大学之前，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没有任何一天是与秦川分离的。

“七年时间。”秦萌萌喃喃说：“不用担心，足够了。”

她进入直播间，到现在为止不足半个月时间，已经逐渐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

七年……

真的足够了。

这世上很多大事，都是以雷霆万钧之势而起，发展兴盛而至巅峰时期，往往不过三五年。

刘邦在公元前209年起义，202年称帝，建立汉朝，其兴之勃，也不过只有七年时间而已。

只要没有死在直播间里，能够活满七年，那么秦川的问题对于七年后的她自己而言，绝对只是个小事。

“不用担心这个。”秦萌萌信心满满地说：“七年时间，很长了。”

“再说了，你担心也没有用啊。”秦萌萌说：“原本你怎么过日子之后还是怎么过日子，你还能做别的什么吗。”

秦川：“……”

似乎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不是那种电影里经常演的那种过着苦日子，被上司打压pua天天加班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辞职追求自我的社畜，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抛妻弃女被家庭中所有人报以冷眼骤然得了癌症回头寻求忏悔与家人和解的畜牲。

他现在就很自由。

而且家庭美满。

爽的一批。

他现在所过着的，简直是他整个人生中最爽快的日子。

就算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也不可能会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反而更应该沿着原本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大爽特爽一番才对，这样才能死而无憾。

“那没事了。”他咳嗽两声，说：“我倒也不是怕死……就是吧……人嘛，忽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秦萌萌从容地说：“怕死也没关系，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秦川瞥了她一眼，说：“真难想象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他印象里的秦萌萌，如果说她敌视所有人轻蔑所有人，能把任何人批判的体无完肤，他是会信的。

但是宽容、仁慈、能够看到所有人的好处……？

这就有点儿吓人了。

秦萌萌笑笑，说：“我也很难想象你现在竟然已经成长到现在的地步了。”

秦川竟然能够俘虏于九夜，并且从他那里逼问出app的存在，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秦川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在很久之前，她曾经和孟美丽谈过，孟美丽说，秦川脑子有点儿笨，不像她那么聪明，但好在还算听话，日后恐怕要秦萌萌多帮助他。

那时候的秦萌萌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日后她肯定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多拯救一个秦川轻轻松松。

她拍着胸脯向孟美丽承诺：“有我一口饭吃肯定有他一顿剩饭吃。保证不会让他饿死。”

然而终究秦川长成了一个不会饿死的靠谱的大人。

在两个人考上大学之后的那么多年里，她们都变了。

“不谈这个了。”秦萌萌笑笑，揭过这个话题。

秦川默默看着app上显示的余额，忽然说：“其实，我在想……”

张三日和于九夜也默默地看过来。

两人都是看得懂眼色读得懂气氛的人，刚才关于秦川七年阳寿的话题实在是过于危险，没办法帮忙也不好说一些假大空的套话安慰，只能屏住气息假装自己不存在。

此时见话题转向，连忙问：“什么？”

秦川说：“要不然让爸妈也都下载一个app看看阳寿。”

秦萌萌：“……你……”

你提的好主意啊。

“不行。”秦萌萌干脆利落地否决说：“知道了爸妈阳寿还剩多少之后呢？”

她刚刚还觉得秦川做事似乎变得靠谱起来了，现在又感觉他还是之前那个笨蛋。

“有些事情该糊涂就要糊涂，因为你过日子不是只看这一件事的结果过日子的，你要考虑之前和之后很多事情的联系。”

“第一，爸妈知道了app的存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能安心生活吗？”

自从秦萌萌被赶出601工程回到新城之后，秦大山和孟美丽嘴上不说，但是看得出来是高兴的，他们觉得秦萌萌终于从工地的苦役里解脱出来不用再吃苦受罪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秦萌萌只是从阳间的工地跑去阴间的工地，不仅活儿没有少干一点儿而且死亡几率直线上升。

那还得了！

“第二，你知道了他们还能活多久，然后呢？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难道还能不过了？又不是说你就有办法去改变现实。”

等到秦萌萌拿到增寿的法门，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拿不到的话，也不过徒增伤感。

“不是凡事都需要知道真相的。”秦萌萌淡淡地说：“以后遇到事情你要多想想前因后果，利弊得失，不要冲动做事。”

秦川垂着头不说话了。

秦萌萌：“……”

啊，该死，好像话说重了。

秦萌萌轻咳两声：“你也不用担心爸妈，他们活的肯定比你岁数长……”

以秦大山和孟美丽那一代人常年劳作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和在早些年混乱社会中锻炼出来的跑江湖识避风险的能力，想在七年之内死掉还是比较困难的。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张三日说：“理是这么个理，主要这个app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让老人家牵涉进来，总归不太好。”

于九夜左右看看，拍拍桌子，对秦萌萌说：“桌子上现在有三个手机了，你把你的也拿来看看呗。”

秦萌萌也不推辞。

她可不是那种让别人做事爽快利落，轮到自己出头就面露难色的人。

她是敢于承担责任并且比其他人做的更多的。

她打开手机，解锁手机，打开app，直奔账户余额。

经过昨夜的直播。

现如今她的账户里，阴德已经直奔四万余，香火接近七百，怨气则刚好二百。

香蕉批发商和苹果批发商的斗法对她的账户余额增长贡献颇丰。

张三日凝神看着，忽然道：“为什么你的账户户头是永恒账户。”

秦萌萌拧眉：“你们的不是？”

此时四个手机整整齐齐亮着屏幕摆在书桌上，秦萌萌拿起他们三人的观众app看去，只见他们的账户户头都是个人账户。

唯有她的账户是永恒账户。

张三日苦涩地说：“如果只有主播能够永恒的话……”

于九夜冷笑一声，说：“那不然呢？你指望冒着生命风险进入阴府的人，和在一旁坐着不动的旁观者有一样的收益率吗？”

“福德对应阴德，修为对应香火……”秦川诧异地说：“这个怨气又是什么东西？”

秦萌萌瞥了他一眼，说：“香火不是修为，这个怨气应该才是对应修为。”

秦川：“0.0”

秦萌萌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别看了，我什么法术也不会。”

虽有200单位怨气，反正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用，只能存起来等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