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昭看了眼监控上的时间:“四个小时。”
正是他在餐厅的时候,一切都太巧了,而且许璟几乎可以确定这是黄季诚所为,对方手段不见得高明,却抓到了每个人的空子,出租车飞驰在高架桥上,许璟心急如焚。
“璟哥!”边昭刚刚对小区里数十个业主群进行监控,从今天下午开始,上千条聊天记录里搜索出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成为线索,“群里四小时前,你们的邻居发,谁家的警报声响了,好吵,孩子还在睡觉,能不能小点声。”
“然后呢?”许璟手撑在后座,紧紧攥着,声音嘶哑,甚至带着一丝后悔和绝望。
察觉到是关键线索,边昭读着下一条消息,声音有些颤抖:“他又发,终于消停了。”信息时间与监控上两人下楼的时间刚好对应上。
许璟闭上了眼,所有的声音都像背景音一样缥缈,思绪纷乱如麻,是他太过轻敌,以为黄季诚在这个时空坐了几年牢,便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可他却忽略了,对方完全不需要掌握规则,因为何乐只便是自己的规则,只要被黄季诚拿捏住这一点,他筹谋规划了数年的一切,便变得什么都不是。
路途遥远,好不容易到了公寓楼下,然而距离越近,他越是失控,两辈子的理智都都粉碎掉,此时电梯上的数字一格一格的往上蹦,他觉得他要疯掉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紧闭的门,许璟刷开指纹锁,在这之前,如果说他还能尚存一丝理智,那么在看到那扇门之后凌乱的玄关时,他彻底崩溃了。
许璟走进客厅,屋内被翻的混乱不堪,沙发,电视柜,抽屉,每一个角落对方都没放过,可许璟完全没心思去确认屋子这些东西,他只想要抱着一丝侥幸确认何乐只是否还在。
“何乐只!”许璟从卧室到书房,不停喊着,可最后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与沉默。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许璟没有确认是谁立马接起,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确认。手机放在耳边,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喂。”他在尽量维持冷静,声音控制着低沉清冷。
果然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即使跨越时空,即使过去多年,他仍旧能立马认出:“好久不见,我的好学生。”
许璟靠在书房的墙壁上,他微仰着头,轻阖着眼,后悔自己与“小许璟”都不够心狠手辣,就这么放任了案件最后以较轻情节判决。当初就应该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在监狱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此刻他恨不得抛弃这些年所坚持的所有仁义道德,越过那条底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可目前何乐只下落不明,时机未到,许璟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气,随即睁开眼,眼神冷漠可怖:“你在哪儿?”
“别急啊。”时隔多年的再次交谈,黄季诚显得游刃有余:“我记得我的学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我再问一遍。”许璟的声音压抑着雷霆怒意,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他向前倾身,拳头抵在书桌上。
“我把位置发给你。”黄季诚那边听不出什么语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许璟低头确认消息的瞬间,余光扫见凌乱的桌面上,一只钢笔斜在桌边,他微微一怔,捞起钢笔揣进兜里,便冲出门。
楼下,老姚还在守着,看见许璟下来,立马上前,“咱们去哪?”
许璟眼神都没分给他半点,直接从他身边略过:“我自己去。”
夜幕降临,汽车行驶在郊外的马路上,路边荒凉,人迹罕至,只有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两个小时后,许璟在一处荒废的园区停下,他下了车,望着一栋栋破败荒凉的建筑,太阳落山,最后一抹光线被吞噬,相继涌现的是无边的黑暗与荒寂。
许璟按着地址走到一栋楼前面,轻轻推开一楼的铁门,咣当一声巨响,反射出无限回音,他擡脚走进去,室内空旷,传来久无人烟的灰尘味和淡淡的机油味。
他扫视四周,光线晦暗,这是一座废弃的重工机械厂,如今室内只剩下一些零件和旧物,房屋尽头隐约有一道人影,许璟瞬间确认,他向那个方向走去:“何乐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