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只将衣服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开机,这个年代的手机用起来有些生疏并且慢慢腾腾,何乐只别别扭扭的按了几下键盘,打开软件界面,好在手机是自动登录的,要不然密码她还得想好久。
动作有些慢,开机时间有些久,周围都是学生迫不及待匆匆离开学校的身影,而因为她身边站着的人,每当有人路过,都会不自主朝这边投来几瞥目光。
男孩站在背光的一侧,身体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何乐只,何乐只低头专心的摆弄着手机,屏幕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手机屏幕终于显示出界面时,何乐只看见那个浓郁的中二风签名以及分组瞬间崩溃,手机差点儿没一下子扔出去。
还说程闻煜呢?那个年代谁都逃脱不了葬爱家族。
她长舒了口气,闭眼稳了稳心绪,才硬着头皮输入了男孩的账号和手机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好友通过后,男孩儿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卷钱,那钱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一团,她看着一只骨节分明且白皙修长的手拿着那不可描述的一团时顿了一下,这么一个俊美的男孩,竟然也有这么不羁的一面。
她犹豫地接过来。
“只有这么多,够不够?”还好男孩儿这功夫居然这么周到,让何乐只忽略掉他一言难尽的一面。
“够,谢啦。”何乐只乐滋滋地朝自己的金主笑了下,眼睛弯弯,“午休多久?”
“两小时。”
“好的,下午见。”时间紧迫,她还得抓紧回家做任务,挥挥手跟人家告别后,何乐只匆忙赶往公交车站。
然而刚转过身,何乐只立马抿直嘴角,恢复了往日神情,丝毫不见刚才的甜美痴笑。
虽然身体只有十二岁,可思想已经是二十八的人,面对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哪还有别的歪心思,这多少有点恐怖了。
且不说她现在压根儿不想结婚,但就算有一天思想跟不上行动,她也不会喜欢弟弟的,她更喜欢大叔型,稳重型的,这男生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巨帅的小屁孩。
要是在路上遇到他这么大的熊孩子,是会被叫阿姨的。
何乐只想到这画面,忍不住一哆嗦。
正值晌午,秋天的阳光打在身上异常灼热,但路边的树荫下却格外清爽舒适,学校门口,人群涌动,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有的讨论着一会去哪玩,有的讨论着电视剧的剧情,还有的私下交流着如何将纸条偷偷交给心仪的男生。
秋日晴空,擡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蓝,宛若一张未经修饰、不带滤镜的壁纸,何乐只背着空荡荡的书包,小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运动服里,随着放学的人潮漫不经心地前行。
周围熟悉的一切,原本是被定格在照片中,泛了黄,卷了边,照片中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青春像是一部电影,随着时间流逝,早已曲终人散,但何乐只眼前的景象却是那样鲜明且生动。
仿佛被人强行按下时光机,将那些早已飘散的事物,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何乐只回过头,那些充满朝气的影子在跳跃,在奔跑,青春的气息美丽得如梦似幻,却不知会不会是一场泡影。
几经周折,终于回到家。
这个小区依旧是何乐只的父母在24年还在居住的地方,毕业后,她选择留在帝州发展,而父母因为尚未退休,在帝州给她买了房子,帝州与江宁市相邻,开车很方便,所以周末父母会与她同住,工作日则返回这里。
由于过年时全家都在帝州,何乐只已经多年未回这个家。
小区依旧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却又有所不同,何乐只几年前最后一次来时,小区已略显陈旧,设施渐渐褪了颜色,墙面现出斑驳,处处留下人们生活的痕迹。
而眼前的小区却崭新的展现在她眼前,一切都让人不敢置信。
园区里有一颗枣树,她最后一次见到时,枣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而今,那颗枣树只有单薄的树干,瘦瘦小小的立在路边,尚未结出果实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何乐只走到单元楼下,凭着她熟悉的记忆爬上五楼,看到家门口那扇紧闭的红门,她这才习惯性的翻开书包找钥匙,当看见书包侧兜里的公交卡时…
她想给自己一个大逼兜。
什么脑袋啊!
顾不得反省,她无奈地打开屋门。
屋内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不过电器是新的,家具尚未磨损,陈设十几年没什么大的改动,她顿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的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给老父亲拨了过去:“何志刚,你在哪呢?”这声音不自觉地发出撒娇的样子来,可只有何乐只自己明白,这是庆幸的声音。
等待音响了两声对面便接起了电话,何志刚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语气立即变得和蔼可亲:“闺女,我上班呢,找爸爸什么事?”
何志刚的声音有种何乐只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铿锵了许多,活力了许多。
何乐只记得初中时,因为贺泽学校离家近,她中午都是回家吃饭,爸爸妈妈是公职人员,爸爸是闲职,而妈妈忙碌一些,所以中午通常是爸爸回家做好饭,然后和她一起出门上班。
她刚才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这才想起给爸爸打电话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在家?我还没吃午饭呢!”
这语气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哎呦,宝贝闺女,你不是刚说过,转到知行以后就在食堂吃,不回家了吗?”
是吗?
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