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九看了跪着的阿石一眼,然后拢了拢衣领,回到了屋里,然后看了
“我知道你知道!”阿石抬起头,泪水在月光下闪着光,“那年他在青石书院外的竹林里救了我,我就……我就再也忘不了他。后来听说他来了叶家庄投奔姐姐,我才一路打听过来……柳姐姐,今冬暴雪,我爹和继母带着弟弟去了临县,把我一个人扔在林子里等死,是……是叶老爷和夫人路过救了我,我才能活着走到这里!求你看在我这番苦心的份上,告诉我他在哪里吧!我只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她语无伦次,却字字泣血。飞流瞬间明白了许多关节。
原来阿石之前的躲藏,并非全然因为赌债,更深的是这不能为人知的女儿心思和寻人之旅。而救下她的“叶老爷和夫人”,恐怕就是……
柳如兰听着她的哭诉,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看着阿石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终究是心软了,更是被那句“叶老爷和夫人救了我”震住。她咬了咬牙,一把将阿石拉进院子,飞快地关上门。
飞流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头,贴近窗根。
屋内,油灯如豆。柳如兰看着褪去男子外袍,露出里面单薄衣裙和一头略显凌乱长发的阿石,叹了口气:“你……你真是胡闹!一个女儿家,怎么敢……”
“柳姐姐,”阿石抹着眼泪,“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家里容不下我,我心里又只有如生哥哥一个念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只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他……他还好吗?”
窗外,飞流默默收回了扣在短刃上的手。所有的疑团都已解开,杀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怜悯。原来是一场阴差阳错、情深缘浅的悲剧。这阿石,也是个苦命人。
她正思忖着是否要现身,却听见院内传来叶老九压低的、带着惊怒的声音:“如兰!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显然是听到了动静起来了。
飞流不再犹豫,轻轻叩响了院门。
院内瞬间死寂。片刻后,叶老九紧张地打开门,见到门外是面沉如水的飞流,腿一软差点跪下:“飞……飞流姑娘!”
飞流没理他,径直走入屋内,目光扫过瘫坐在地、泪痕未干的阿石,和一脸惶恐的柳如兰。
“事情,我都听到了。”飞流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如兰和叶老九顿时面无人色。
飞流看向阿石:“你被老爷夫人所救,为何不早言明身份?”
阿石抬起头,惨然一笑:“我……我当时浑浑噩噩,只想着找到如生哥哥,又怕女儿身行事不便,才一直隐瞒。后来……后来更是不敢说了。”
飞流沉默片刻。这女孩对柳如生一片痴心,命运多舛,又被主家所救,若此刻将她驱逐或是严惩,于情于理都太过冷酷。
“柳如生之事,我会禀告夫人”,飞流对阿石道,语气稍缓,“你既被老爷夫人所救,便是与叶家有缘。今日之事,念在你情有可原,并未造成恶果,我便不再追究。”
她转而看向叶老九和柳如兰,语气转厉:“但你二人,一个隐瞒不报,一个私会外人,险些酿成大错,罚你们三个月月例,以儆效尤。叶老九,管好你的家人和手下,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叶老九和柳如兰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
飞流最后对阿石道:“你且先安心留在庄子里养着,过往一切,就此揭过。至于将来……等你平静下来,再行打算。”
阿石怔怔地看着飞流,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带着感激和释然,她俯下身,深深一拜:“多谢……多谢成全。”
飞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色深沉,寒意料峭,但她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
乱世浮生,各有其苦。
而自己,已然在夫人身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