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呐呐。
晏淮站累了,一屁股墩儿坐地上,跟訾别元面对面:“你们平时咋做生意的啊。”
訾别元被他吓得够呛,晏淮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半个时辰后,众人被放回,敢怒不敢言,晏知府不但要拿走他们的鱼,还要拿走他们赖以生存的渔。
还有地儿说理吗?
晏淮:没有。
訾别元冲动之后就悔了,怕被别家弄死,他回家主动交代今天赴宴的一切情况。
訾家人:………
訾父:我刀呢?!
訾母眼泪涟涟的护着儿子,一家人僵持间,府衙来人传话,訾别元聪慧过人,知府甚喜,破格任命訾别元为府衙书吏。不日去户房报道。
訾家人脸色难看。
訾别元飞快应了,被他爹瞪了一眼。
訾父道:“……忒霸道,想死都要拖着旁人。有人更蠢,争着去死。”
訾别元:………
訾父心里憋屈。
任谁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逼,夺去诸多家财,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再者,訾父自认不是无知平民,他道:“逢阳府三面环险,毫无生路。晏知府对咱们盛气凌人,将来对上其他势力也这般,谁能容得下他?”
厅内静默。
没有一个人认为晏淮会赢,顶天了,晏淮投效某个势力,但他的性格实在糟糕。
訾家没必要跟晏淮绑上,将来得遇明主,不必人提,他们自然争相示好。
“……爹,事情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訾别元弱弱道。
府衙内,晏淮得意的讲述自己套来的情报,胡祥很想提醒他,不动声色套话才叫套情报,大当家你是在威逼恐吓。
虽然过程有辱斯文,但结果还是不错的,石琅和一干书吏受益良多。
石琅笑道:“待訾家公子来,属下必然与他好生相处。”
晏淮矜持颔首,“孺子可教也。”
瞧瞧本官说话多有内涵,文绉绉的有韵味。
石琅笑应:“多谢大人称赞,属下心中十分欢喜。”
晏淮睨他一眼,假假严肃道:“嗯。”嘴角翘老高了。
胡祥的目光扫过晏淮和石琅,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不由他细思,晏知府宣布散会。
胡祥:………
次日,訾别元进府,户房的书吏和善可亲,他悄悄松了口气。
石琅给他拿两本账本t,对他道:“你先瞧瞧,熟悉熟悉。”
訾别元应是。
此事之后,晏知府消停了一段时间。
地里的庄稼接连收获,而外面的势力打出了狗脑子,战况十分激烈。
原本的十三块势力图,开始交错,小范围融合。
晏淮在二堂西隔间啃着一根卤猪尾嚼嚼嚼,装模作样听属下汇报。
章顺潮打下淮安,势力北移。
西南那边的土司纹丝不动。
而逢阳府正北方的势力又换了一波,是地方军拥兵自重,与晏淮这个假知府不同,对方原是陈总兵,打着护天子,居正统的旗号,铲除乱民。
孟清询问秋收之后,三方势力中,最后给谁送粮。
晏淮想了想,“陈总兵是吧?那就这个蠢蛋了。”
毫无思考痕迹,仿佛在说晌午吃小葱炒蛋那么随意。
胡祥逐渐麻木,并开始思考晏知府的深意。或许是陈总兵出身官家,与其他平头百姓起义的势力天然相对。
但是陈总兵是五月份才打过来的,时间太短,另外两方势力会相信是陈总兵抢的吗?
胡祥想不出来,他开口向晏淮求教。
晏淮理直气壮:“哎呀,今天商讨的够久了,散会。”
胡祥:........你分明就是卤猪尾嚼完了!!
徐火火护送晏淮走后,胡祥心累的对孟清道:“孟通判,你如何想?”
其他人也看来,孟清面色肃然道:“陈总兵才打过来,其他势力对他不熟悉,摸不清陈总兵的实力,估摸会忌惮他,得知陈总兵抢粮,逢阳府的左右势力一时半会儿不会妄动。咱们也不会露馅。”
蝼蚁尚且贪生,遑论人呢。
胡祥疲惫的抹一把脸,这就是赌啊。
他忐忑的去筹粮了。
孟清效率很高,当日请求晏淮写信,他“润色”之后相继寄出。
章顺潮人在淮安,晚了些日子收到信,正要高兴,紧跟着听闻逢阳府送来的新粮和武器半道儿被劫了。
他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案上,“陈岭那个狗贼,安敢夺我之粮,欺人太甚——”
“大帅息怒。”幕僚劝住他。与章顺潮分析局势,现在他们势力北移,为了些许粮草与陈岭正面冲突,导致腹背受敌,让敌人有机可乘就完了。
幕僚字字句句戳在章顺潮痛点,他理智回笼,只能憋屈忍下。
而陈岭收到逢阳府的新粮,颇为得色,“逢阳知府倒是个有心的。”
师爷笑道:“总兵,既然逢阳府一心向朝廷,咱们何不与他联手,从而断章顺潮的尾巴,扩大地盘。”
陈岭意动,面上带了欣喜之色,随后又蹙眉:“可是逢阳知府信中所言,章顺潮防备他,已经搜罗完逢阳府的铁器,现在逢阳府手无寸铁。”
师爷意有所指:“总兵,逢阳府没武器,咱们有啊。”
十数日后,徐火火派人秘密接应陈总兵送来的武器。朝廷所制,确实优于他们,孟清立刻让工匠研究仿制。
紧跟着,逢阳府又收到章顺潮秘密送来的青盐和粮食,因为晏淮这厮道,怕其他势力晓得逢阳府有粮,从而来抢。
章顺潮信了。
无怪乎晏某人觉得其他人皆傻蛋,他说啥,别人都信。
胡祥不得其解,章顺潮怎么会信呢。
孟清告诉他,因为章顺潮认为逢阳府的处境,绝不敢骗他。
不止章顺潮信,西南土司也信,那边也送了些粮物来,但数量只有章顺潮送的一半。
晏淮评价:“真抠。”
胡祥看着粮草兵器,有些恍惚,现在不是评价谁抠不抠的事,而是大当家在信中写了什么。
胡祥懊悔自己离开大当家视线,他当时只是去筹集粮草,离开了一会子功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