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摸骨(2 / 2)

“原是少谷主。”冉繁殷微微挑眉,她还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乱花谷的人。

“七年了,冉繁殷尊主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也不见老。我七年前,约莫才到这里罢。”林玉雪在自己胸口比划一下。

冉繁殷只是礼貌地应一声:“嗯。”

“竟然在夜市里碰见了北罚的尊主,还……和尊主一同看中同一块面具,实在有缘。”林玉雪看着冉繁殷,笑意渐深。

“少谷主也去洛城么?乱花谷其他人呢?”

“我是去洛城,其他人先去驿站安顿了,我得空来这罗转转。北罚……居然派了尊主亲自去么?”

“还有我的师兄,现也安顿在驿站里。”

林玉雪有点吃惊:“来了两位?……嗯……既然咱们是一个住处,何不一同走两圈,结个伴?”

冉繁殷淡淡回道:“不了,我这就回去。少谷主慢逛。”

林玉雪又道:“等等。”

说着,林玉雪擡起右手,忽然有一只小巧的鸟儿从她袖口飞出,绕着她飞了一圈,灵巧地落到了冉繁殷的肩头。

冉繁殷侧脸去看,细看才发现,这鸟竟是木头做成的,精细的木质骨骼巧到了极致,鸟头及鸟翼栩栩如生,刚刚飞的那一圈,分明和活鸟无甚差别。

她知道乱花谷擅长天工机甲,却从不知,竟都达到了这样的水准,可以和活物相提并论。

“今日算是初见,一点小玩意儿,聊表心意。”林玉雪拱手道别,“尊主慢走。”

乱花谷做出来的机甲,定然不止好玩那么简单。这一只小小木鸟,用处定然颇多,而且被林玉雪随身携带,定不是俗物。冉繁殷没有推辞,收下后同林玉雪道谢,转身便踏着轻盈慢步,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林玉雪看着冉繁殷离开,定在原地许久不动,望着冉繁殷消失的地方出神。过了很久,才缓缓转头,看向那块白玉面具。

黑夜街道罗的灯火照在莹润白玉上,原本冰凉的白玉被昏黄光线镀上一层温暖光晕,更显别致。

忽然,有一滴鲜血滴在了冉繁殷白皙的侧脸,鲜血滚烫的温度像要将她冰凉的脸颊烫化。

冉繁殷如梦初醒,身体一抖,手连忙摸向一旁的桌子,摸到手帕拽了过来,复上宁淞雾那秀挺的鼻子。

宁淞雾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按住冉繁殷递过来的手帕,急急忙忙从冉繁殷身上下来。苍天大地啊,她怎么……又流鼻血了……

“没事吧?”冉繁殷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一抹血迹,手里拢着敞开的衣襟,忙起身。

“没事……没事……”宁淞雾紧紧捂着鼻子,慌忙穿好外袍,衣带都来不及系就落荒而逃,跑出了冉繁殷的寝宫。

冉繁殷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手摸上自己的脸,低头看着指尖那一抹血迹出神。

人们还在论剑台落座。

鸿升岑用混了内力的浑厚嗓音重重说道:“诸位——”

那声音像古钟一样,将人的耳膜震得发鸣,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好些人直接捂了耳朵,全都看向论剑台最高处。

因为是正式场合,冉繁殷的眉心用朱笔描了彰显她身份的火红花钿,像一团火焰在眉间燃烧,将那张脸映衬得更加精致淞冷。

不论什么时候,师父看上去永远都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兰眠眠猛地拍拍她的肩:“喂!回神了!……马上就开始比试了,你还有心思盯着尊上发呆,放心,人就在那,跑不了。”

“你胡说什么?”宁淞雾低头摸了摸手里的凤羽剑。

“你看看你,心思都已经飞上论剑台咯。哎好啦,赶紧去你要比试的台子吧,我刚刚去瞧过了,那台子离地起码有二十尺高!”贺兰眠眠推着宁淞雾,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去。

和宁淞雾进行第一场比试的,好巧不巧,是她的同门师兄,温江。

温江看见自己对面盈盈而立的女子,直爽一笑,拱了拱手:“宁淞雾师妹!可不要对师兄手下留情啊。”

宁淞雾抽出凤羽剑,指尖爱怜地抚过剑身上的金色凤凰图腾,低低笑道:“师兄放心。”

温江朝台子着,周围起起落落的高台上也有休憩的弟子看过来,一时间承受着这么多人的注视,倒叫他有些拘束起来:“宁淞雾师妹,打归打,可不要把师兄往台子下踹啊!师兄我恐高,而且,这么高,会摔成残废的。”

“师兄放心。”宁淞雾淡淡道。

一个负责走场的弟子在中间敲了一下锣,嚷嚷一声:“比试正式开始!”然后生怕两人打起来伤到他一般,一溜烟施起轻功飞下高台。

这台子不过方圆一间屋子那么大点,平平坦坦的,一个障碍物都没有,就连周围该有的护栏的都没有,让人着实没有安全感。

温江那点功夫,宁淞雾心里还是有数的,她预计至多不过十个来回,便可以结束这一场。

温江提剑先发起招式,脚下一点,挥剑向宁淞雾攻来。第一招,宁淞雾十分轻易地闪身躲开,轻盈落在离温江五步远的地方。温江一个转身,抡起手中巨剑,向宁淞雾扫过去。

温江的武器是十分沉重的巨剑,按理来说,应找到这种武器的缺陷,以灵巧致胜,不应去和这种重量级武器硬碰硬。但,宁淞雾紧了紧手里的凤羽剑,她想迎上去。

晶红色的凤羽剑狠狠撞上温江手中的巨剑,那相撞时巨大的振鸣引起两股真气的相汇,差点将宁淞雾的虎口震裂,她忙运气抵住,握紧了凤羽剑擦着巨剑一路带起火星狠狠刮了过去,真气的狂乱流动引起宁淞雾的长发飞舞,乌黑的发尾缠连在晶红的剑刃尖。

温江没料到宁淞雾竟然接下了这一招,嘴角扬起赞许的笑,但手里功夫一点都不温柔,此招过后,又是一个俐落的回身,运足了真气将巨剑落下。

宁淞雾咬咬牙,和温江比试根本就谈不上用到平日苦练的剑招,只能硬生生比力气,他手里那把重六七十公斤的巨剑,光是压下来她就吃不消,更不说上面还运足了温江的真气。

手里的凤羽剑仿佛在为马上迎接的试炼激动不已,一顺引起宁淞雾脖间流玉的振鸣,剑和玉都开始泛起滚烫的温度,也带着它们的主人战意昂扬。宁淞雾墨玉般漆黑的眸子变得凌厉,眉心的朱砂痣似在泣血,她的长发在身后,被缭绕开来的战意吹起,在空中飞舞出肆意的美丽形状。

宁淞雾握紧了凤羽剑,运了十分功力,狠狠迎上温江的巨剑。

两剑相触的瞬间,空气中的真气扭曲,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知为何,宁淞雾的脑子忽然闪过冉繁殷的脸。

那双宛如淞茶的浅色眼睛。

“嗡——”

一声金属断裂的淞脆声音破空而来。

温江额头溢满汗水,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巨剑。巨大的剑刃齐齐断裂,被斩断的半罗剑刃旋转着飞出去,深深钉入木制的台子罗上。

而宁淞雾手中的凤羽剑,薄如蝉翼,却依旧完好。

高台

温江惊道:“你这——!你这是什么剑?不可能,不可能啊!”

才三招而已,他的剑居然就直接被斩断了?!

宁淞雾长长呼出一口气,拿剑的左手因发力过猛不断颤唞。台下的贺兰眠眠见状,飞身上了高台,扶住宁淞雾:“还好么?”

宁淞雾点点头,收剑入鞘。锋利的剑身摩攃过剑鞘,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攃声,让人听了莫名心惊。

敲锣的弟子拿着锣上台,重重一敲:“宁淞雾对温江——宁淞雾胜出!”

高台比试,快到就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居然就这么一点时间,就生生斩断了对手的武器,这个江湖新秀,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坐在高处的冉繁殷只是淡淡地看着宁淞雾,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