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陌玄声音虚弱，"梦里……我伤害了你……很多很多次……"

叶清辞心跳漏了一拍："那只是梦。"

"不，不是梦。"陌玄苦笑，"那些记忆太真实了……我看见你喝下毒酒……看见你被万人唾骂……看见你……死在我怀里……"

叶清辞的手微微发抖。他记得！他真的记得前世！

"为什么？"她声音哽咽，"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陌玄眼中流下一行清泪："不是我……是魔心……它越来越强……我控制不了……"他艰难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它得逞……哪怕……魂飞魄散……"

叶清辞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应该恨他的，可此刻心中翻涌的却是无尽的酸楚。若他所说为真，前世他也是在魔心控制下身不由己……

"睡吧，"她轻声道，不自觉地用上了温柔的语气，"你需要休息。"

陌玄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叶清辞慌忙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别怕，"她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背，"我在这里。"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住了。曾几何时，这是陌玄常对她说的话。如今角色颠倒，她竟成了安慰的一方。

陌玄在她怀中渐渐平静，呼吸变得绵长。叶清辞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中那座仇恨的堡垒正在一点点坍塌。

"若你真被魔心所控……"她轻声道，"那我这一世的恨，该指向谁？"

洞外雨声渐歇，一缕月光透过缝隙洒落。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叶清辞做出了决定——她要查明真相。若陌玄所言非虚，那前世的悲剧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她轻轻将陌玄放平，正准备起身去洞口守夜，却听到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清辞？"陌玄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我们……这是在哪里？"

叶清辞转身，发现他已经坐起身来，眼神困惑地打量着四周。那目光干净纯粹，仿佛之前的一切痛苦挣扎都不曾发生过。

"你不记得了？"她试探地问。

陌玄揉了揉太阳穴："我只记得……我们刚喝完合卺酒……然后……"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一片空白……"

叶清辞心头一震。他失忆了？还是说……之前那些关于前世的对话，只是高烧中的胡话？

"你被魔心控制了，"她决定试探一下，"还打伤了几个青云宗弟子。"

陌玄脸色骤变："什么？我伤人了？"他慌乱地检查自己的手，"有没有无辜者受伤？你……你没受伤吧？"

这反应太过真实，让叶清辞一时语塞。若他是在演戏，那这演技未免太过精湛。

"我没事，"她最终说道，"倒是你，伤得很重。"

陌玄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皮外伤而已。"他的目光落在叶清辞脸上，突然变得柔软，"谢谢你……照顾我。"

那眼神太过真诚，让叶清辞心头一颤。她仓促地移开视线："不必谢我。若不是你挡在我前面，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那是我应该做的，"陌玄轻声说，"保护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妻子"二字让叶清辞鼻尖一酸。前世陌玄从未在私下这样称呼过她，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为何要娶我？"

陌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因为我爱你啊。"

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叶清辞的眼眶瞬间湿润。前世的陌玄从未对她说过"爱"字，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

"怎么了？"陌玄担忧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清辞摇摇头，强忍住泪意："没什么，只是……你以前从不说这样的话。"

"是吗？"陌玄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我可真够混蛋的。"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途停住，"对不起……以后我会每天都说给你听。"

叶清辞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这个人……这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人，真的是前世那个负心汉吗？

"别哭，"陌玄手足无措地替她拭泪，"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叶清辞抓住他的手，发现他手腕内侧也刻着那个"辞"字。她轻轻抚过那道伤痕："这些……疼吗？"

陌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你……看到了？"

"全部。"叶清辞直视他的眼睛，"包括胸前的。"

陌玄沉默片刻，苦笑道："不疼。比起可能伤害你的痛苦，这些算不了什么。"

这句话成了压垮叶清辞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扑进陌玄怀里，泣不成声。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报复计划，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

若他真的一直在抵抗魔心，若前世的悲剧真是魔心失控所致……那她重生后的报复，岂不是在伤害一个同样深受其害的可怜人？

"对不起……"她哽咽道，"我不该……"

陌玄轻轻抱住她，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无论如何，让你伤心就是我的错。"

叶清辞在他怀中抬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月光下，陌玄的眼中盛满温柔，再无半分初见时的冰冷。

这一刻，她决定放下前世的仇恨，给这个"陌生"的陌玄一个机会。

而她不知道的是，陌玄在轻抚她后背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猎物，终于入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