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化身为伴

混沌虚空，无光无暗。

陌尘盘坐在虚无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这里是三界之外的缝隙，连天道都无法触及的绝对领域，最适合疗伤。

"咳……咳咳！"

一口金血喷出，在虚空中凝成珠状，又迅速蒸发。陌尘抹去唇角残血，眉头紧锁。天道之力造成的伤比他预想的更麻烦，那些金色锁链留下的痕迹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神格。

"麻烦……"陌尘自语，指尖轻触胸前最严重的一道裂痕，金光在伤口处流转，却收效甚微。

按照这个速度，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三个月。三个月……将臣那小子肯定等不了这么久。上次他不过闭关半日，那小混蛋就急得要拆门。

陌尘叹了口气，双手结印。一缕金光从眉心分出，在面前逐渐凝聚成人形——正是他的身外化身。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注入了更多神识，确保化身能长时间独立行动。

"去吧。"陌尘对化身轻声道，"别让他起疑。"

化身点头，转身踏入虚空裂缝。陌尘本体则闭上眼，继续与体内的天道之力抗争。

小世界，竹屋前。

将臣正在练剑，一招一式都透着焦躁。自从昨日天道来袭，师尊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有事外出"。这太反常了，师尊从不会不告而别。

"动作走形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臣猛地回头，只见陌尘一袭白衣站在廊下，手中捧着本书，连翻页的姿势都一如既往的优雅。

"师尊！"将臣丢下剑冲过去，"您去哪了？"

"采药。"陌尘头也不抬，"不是说了吗？"

将臣皱眉。师尊确实说过，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的陌尘看起来与平常毫无二致，连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气息都分毫不差，可是……

"怎么了？"陌尘终于抬眼，金瞳中带着熟悉的戏谑，"才一日不见，就不认识为师了？"

将臣摇头，压下心中异样："弟子只是担心……"

"多事。"陌尘合上书，转身进屋，"练你的剑去。"

将臣乖乖应下，却在陌尘转身的瞬间捕捉到一个细节——师尊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但确实存在。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夜深人静，将臣躺在床上假寐。陌尘在他身边躺下，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将臣悄悄睁开眼，借着月光观察师尊的睡颜。

完美无瑕，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恰到好处。但将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了，心跳。虽然能听到呼吸声，但师尊胸口那规律的心跳声不见了。

身外化身。

将臣猛地意识到这点。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眼前的师尊并非本体。可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做？本体又去了哪里？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陌尘不知何时醒了，手臂一揽将他搂进怀里："睡觉。"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再乱动就去抄《清静经》。"

将臣僵住。这个怀抱太真实了，温度、触感、甚至衣料摩擦的声音都与往常无异。如果不是缺失的心跳，他根本分辨不出这是化身。

"师尊……"将臣小声试探，"您的心跳……"

"安静。"陌尘捂住他的嘴，"化身哪来的心跳。"

将臣瞪大眼。师尊居然……直接承认了？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陌尘叹了口气："瞒不过你。"松开手，语气无奈，"小混蛋直觉太准。"

"您本体呢？"将臣急切地问。

"养伤。"陌尘简短回答，"别问细节。"

将臣心头一紧。果然，师尊受伤了，而且不轻，否则不会连本体都要躲起来疗养。他下意识往陌尘怀里钻了钻，仿佛这样就能离真正的师尊近一些。

"别那副表情。"陌尘捏了捏他的后颈，"死不了。"

将臣闷闷地"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那您现在……能感知到本体吗？"

"能。"陌尘顿了顿，"但不多。大部分神识都在维持化身。"

这是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实际上，此刻在混沌虚空中，陌尘本体正经历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天道之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神格上反复穿刺。每一口呼吸都像吸入碎玻璃，连思维都被疼痛占据。

但所有这些，化身都不会表现出来。它只会完美复刻陌尘最平静的状态，给将臣最熟悉的陪伴。

"睡吧。"化身轻拍将臣的背，动作与本体分毫不差，"明天教你新剑法。"

将臣点头，闭眼假寐。他决定明天要做些特别的食物，帮助师尊疗伤——虽然不知道化身能不能传递营养，但总要试试。

混沌虚空中，陌尘本体又咳出一口金血。他强忍剧痛，分出一缕神识查看化身那边的情况。看到将臣乖乖窝在化身怀里睡觉的样子，他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

"傻小子……"

次日清晨，将臣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活起来。他准备做一道"九转回元羹"，这是古籍记载的疗伤圣品，需要九九八十一种药材，熬制九个时辰。

"在做什么？"陌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将臣头也不回："药膳。"

"浪费食材。"陌尘点评道，却走到灶台前看了看，"火候太大了。"

将臣偷偷观察师尊。化身的表现天衣无缝，连挑剔厨艺的习惯都完美复制。如果不是昨晚的坦白，他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师尊，"将臣试探地问，"药膳对您……有用吗？"

陌尘瞥了他一眼："想给本体补身子？"接过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羹，"有点用，但不多。"

"那……"

"多做点。"陌尘突然说，"味道还行。"

将臣眼睛一亮。这是同意的意思！他立刻加大火力，还偷偷加了几味特别珍贵的药材——都是从陌尘的私人药库里"借"来的。

汤羹熬好时，已是日落西山。将臣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地端给正在看书的陌尘："师尊尝尝。"

陌尘接过，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将臣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只见师尊眉头微皱："太甜。"

"弟子加了蜂蜜，掩盖苦味……"

"多此一举。"陌尘又喝了一口，"下次原味就行。"

虽然嘴上嫌弃，却把整碗汤羹喝得一滴不剩。将臣心里暖暖的，又去盛了第二碗。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混沌虚空，陌尘本体正感受着一股温和的药力渗入四肢百骸。虽然对天道之伤效果有限，但确实缓解了些许疼痛。

"小混蛋……"本体无奈地摇头，却把药力吸收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过了七日。白天，化身如常教导将臣剑法、批改功课；夜里，化身拥着将臣入眠，偶尔会"转达"本体的只言片语。将臣则变着花样做药膳，把毕生所学都用上了。

第八天清晨，将臣醒来时，发现身边的陌尘正睁眼看他——金色的瞳孔比往日更加璀璨，胸口传来熟悉的心跳声。

"师……尊……？"将臣屏住呼吸。

陌尘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嗯，真的。"声音比化身更加低沉有力，"伤好了。"

将臣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那熟悉的胸膛上，贪婪地听着有力的心跳。陌尘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把人拎起来："行了，黏糊劲儿。"

"化身呢？"将臣四下张望。

"收了。"陌尘起身穿衣，"怎么，舍不得？"

将臣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师尊，您本体会不会……吃化身的醋？"

陌尘系腰带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将臣偷笑。看来是会的。

陌尘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厨房："今天我要吃笋尖豆腐羹。"

"加辣？"

"嗯。"

将臣欢快地跟上去。走到半路，陌尘突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盒："给你。"

"这是……"

"谢礼。"陌尘轻描淡写，"这几天……辛苦你了。"

将臣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发簪，通体雪白，顶端雕着小小的兽形——正是他原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