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

但苏子明躲向王清平的动作，以及他看向王清平时那种本能的依赖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一部分怒火，让她恢复了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怒意，目光复杂地转向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破烂青年。

在那种十死无生的绝境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断寒烟樰一臂，硬生生从数位顶尖强者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血路，把她和这个作死的弟弟提溜了出来，这份救命之恩，重如山岳。

“呼……”

苏子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对着王清平抱拳，姿态放得很低：“这位……道友，多谢道友仗义出手，救我姐弟性命，苏子晴，戏傀宗门下，此恩，没齿难忘。”

她的感谢诚挚而清晰，石穴内一时间只剩下苏子明压抑的抽噎声和穴外隐隐传来的风啸。

王清平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狐狸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幽深，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熔金与灰黑的余烬。

他并没有看苏子晴，目光反而饶有兴致地落在躲在自己身后、抓着自己衣角像只受惊鹌鹑的苏子明身上。

苏子明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猛地一僵，抓衣角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又赶紧攥紧，眼神躲闪，充满了敬畏和一种近乎驯服的依赖。

王清平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一丝玩味。

他慢悠悠地抬眼，看向面前站得笔直、有着一派宗门弟子风范的苏子晴。

“哦？”

王清平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刚经历过激烈战斗后的微微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苏子晴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谢我？”

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苏子晴腰间一个用特殊禁制层层封禁的储物袋上。

“既然是诚心感谢。”王清平的语调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总得有点诚意，我看你身上那块亮晶晶的破铁片就挺顺眼。”

他伸出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掌心向上，姿态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拿来吧，当谢礼，正好。”

石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苏子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她所有的感激、后怕、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被王清平这轻描淡写、却又霸道到极点的一句话轰得粉碎……

仙器碎片……

那是她拼死拼活，在数位同阶甚至更强者的围攻下，几乎耗尽所有傀儡，身受重伤才险之又险抢到手的。

现在，这个救命恩人，开口就要它？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在要一颗糖豆？

一股难以形容的憋屈、愤怒和荒谬感猛地冲上苏子晴的头顶，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腰间的储物袋，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抖。

“你……”她喉咙发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一丝压抑的愤怒。

可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姐……姐姐……给……给王大哥吧……”

躲在王清平身后的苏子明，探出半个脑袋，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苏子晴，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恐惧混合的复杂情绪。

“王大哥……救了我们……而且……而且他好厉害的！不给……他会不会生气……”

后面那句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对王清平可能生气的恐惧，苏子明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苏子晴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转头，死死瞪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看着他紧紧抓着王清平的衣角，看着他眼中对王清平那毫无道理的依赖和畏惧，再看看王清平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等着她表示诚意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憋屈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像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小丑。

不给？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更何况自己这个蠢弟弟还主动叛敌！给？那是剜心割肉。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眼神在王清平那张美得近乎妖异、此刻却显得无比可恶的脸上和苏子明那不成器的脸上来回扫了几遍。

最终，所有的挣扎、不甘、愤怒，都化作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鼻音的低吼：“苏！子！明！你……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