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险的是城中心的钟楼。楼顶的铜钟被日光晒得发红,钟身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正对着全城嘶吼,煞气顺着钟声往人脑子里钻,连涂了防晒膏的人都觉得头晕。李长生抓起桶最稠的防晒膏,让阿木踩着他的肩膀爬上钟楼,师徒俩合力往铜钟上涂——油膜覆盖钟面的瞬间,人脸惨叫着消失,钟声变得清亮,再没了煞气,头晕的百姓顿时清醒过来。
日头偏西时,日光终于恢复了温和。望海城的百姓脸上、手臂上都涂着淡红色的防晒膏,像层薄薄的铠甲,油膜在夕阳下闪着微光。被夺舍的人躺在阴凉处,身上的黑影渐渐散去,虽然还在虚弱地喘气,眼神却都恢复了清明。李长生让人往空中撒掺了金砂的艾草灰,灰雾飘处,最后残留的光丝全被驱散,化作点点荧光落在地上,被晚风卷走。
“这油膏……比护身符还灵。”老农摸着自己涂了膏的脖颈,那里的红疹全消了,“刚才要是没涂这膏,我这条老命怕是要被邪魂占了。”
“脂膏能护肤,煞气难侵肤。”李长生往防晒膏里加了些薄荷汁,让清凉气更足,“就像桑田峪的果农,给果子套袋前涂层蜡,虫咬不着,日晒不坏,身子也得有层‘护罩’。”
玄诚子走过来,罗盘的指针在阳光下平稳转动,针身的青烟彻底散尽:“焚天宫想用日光夺舍,却忘了过日子的人,最懂‘护己防邪’的理。这油膏上的膜,不只是挡住了煞气,更是护住了魂魄的根基。”
赵将军让人把调制好的防晒膏分装成罐,分给家家户户,说要让望海城的人出门必涂,“以后哪怕日头再毒,也别想让邪魂沾咱们的身!”他拍着阿木的肩膀,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小师父往孩子脸上涂膏的样子,比药铺的郎中还细心!”
阿木正帮着百姓往罐里装防晒膏,少年的手上沾着淡红的膏体,却把罐子封得格外紧。他突然觉得,这带着芦荟凉和金砂光的油膏,比任何锋利的兵器都让人安心。
李长生望着夕阳下的望海城,家家户户的窗棂上都涂着油膜,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他知道,焚天宫想用夺舍魂乱了望海城的人心,却忘了这城里的人,早就把“护己”的法子融进了日子里。
因为油脂能成膜,草木能驱邪,金砂能镇魂,更有把“防患未然”刻进骨子里的人。
阿木突然递给他块涂了膏的树叶,油膜在叶面上滚成水珠,日光照不透,“师父,这膏连树叶都能护住。”
李长生笑着把树叶放回树上,油膜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像在呼吸。
风穿过望海城,带着薄荷的清凉和桐油的淡香,像一声踏实的晚安。守护望海城,守的不只是城防,更是每个人身上的那层“护魂膜”,是一颗颗懂得“以膏防邪”的心。
战斗,仍在继续。而那些藏在日光里的夺舍魂,终究敌不过这满身的油膏和人心的清明,敌不过这用日常脂膏筑起的、带着草木香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