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迹(或者说,荒诞)再次上演!
那即将抓碎弟子头颅的缝合巨手,猛地停滞在半空!
邪核的搏动瞬间紊乱!
笼罩石室的冰冷怨念和精神冲击波如同被无形的扫帚扫过,瞬间稀薄、溃散!
那些被邪核强行操控、扭曲挣扎的弟子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噗通一声再次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咳嗽,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麻木。
万骸控心儡那颗巨大的哭丧鬼脸头颅,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向了闯入的李长生。暗紫色的邪核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如同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和…某种源自本能的、难以理解的忌惮?它似乎从这个散发着萝卜汤味和油垢气息的“东西”身上,嗅到了比腐乳罐、夜壶、锅盖…更加令它核心程序错乱的气息!
李长生终于把汤盆放到一个勉强还算干净的石墩上(盆底还晃荡着一点油汤)。他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石室中央那庞大、扭曲、散发着尸臭和邪气的万骸控心儡,以及它那颗闪烁着混乱紫光的哭丧鬼脸头颅。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这一次,不仅仅是嫌弃和愤怒,而是带着一种被连续打扰、连口热汤都喝不上的、积蓄到顶点的狂暴怒火!
“又!是!你?!”李长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声音震得石室顶部落下几缕灰尘。他挥舞着手里那把油垢厚重的大号剁骨菜刀,刀锋在幽绿的镜光下闪烁着油腻的寒光,指向那巨大的傀儡:“没完没了了是吧?!刚收拾完放炮仗的,又来个哭丧的?!还弄这么个埋汰玩意儿出来!一股子烂木头加臭咸鱼味儿!熏死个人了!”
他越说越气,尤其看到自己精心炖煮、如今只剩盆底一点油汤的萝卜汤,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他不再理会那些瘫软在地的弟子,浑浊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木偶哭丧鬼脸头颅上那两颗搏动着的、散发着混乱精神污染的暗紫色邪核上,眼中充满了被挑衅到极致的暴怒和一种…“必须立刻剁碎这碍眼玩意儿”的狂暴执拗。
“哭哭哭!哭你娘个头!”李长生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老子好好的汤都让你这晦气玩意儿搅和了!看老子不剁了你个破木头疙瘩!”
话音未落,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扑食的猛虎,攥紧了那把油垢厚重的剁骨菜刀,朝着万骸控心儡那颗巨大的哭丧鬼脸头颅,尤其是头颅正中那两颗搏动着的暗紫色邪核,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剁了下去!
“给老子碎!”
呜——!!!
厚重的剁骨菜刀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破风声!刀刃上陈年的油垢和干涸的菜叶残渣在高速挥动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霸道绝伦的、混合着烟火油污与斩断一切骨肉的蛮横气势!
刀锋落下的瞬间!
“噗嗤——!!!”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剁进了朽木包裹着腐烂血肉、又混杂着晶体碎裂的恐怖闷响,猛地爆发出来!
厚重的刀锋如同切进烂泥,毫无阻滞地深深劈入了那颗巨大的哭丧鬼脸木质头颅!正中那两颗疯狂搏动的暗紫色邪核!
邪核被刀锋劈中的刹那,发出尖锐到超越听觉极限、直接在灵魂层面炸裂的恐怖悲鸣!暗紫色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闪,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黯淡、熄灭!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晶核表面!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厚重的剁骨菜刀余势不减,带着李长生积蓄的怒火和蛮力,如同劈柴般,硬生生地将那颗巨大的哭丧鬼脸木质头颅,连同里面碎裂的邪核,从中间一分为二!劈成了两半!
乌黑的木屑混合着暗紫色的晶核碎片、粘稠的黑色尸油、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败物质,如同爆炸般向四周迸射!
“嗷——!!!”
一声蕴含着极致痛苦、怨毒、以及难以置信惊骇的非人嘶吼,从木偶被劈开的“脖颈”断口处(由无数扭曲的麻绳和残骸构成)爆发出来!整个庞大的傀儡身躯剧烈地颤抖、扭曲!镶嵌在躯干上的那些残缺人骸仿佛也感受到了核心的毁灭,发出无声的哀嚎,磷火疯狂摇曳!
李长生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他如同一个杀红了眼的屠夫,拔出嵌在木头里的菜刀,看也不看刀刃上沾染的污秽,手臂再次高高扬起!
“哭!让你哭!”他一边骂,一边对着木偶那失去头颅、正在疯狂扭动的庞大躯干,尤其是躯干上那些镶嵌的、磷火摇曳的残缺人骸,再次狠狠剁下!
噗嗤!咔嚓!噗嗤!
刀锋剁进朽木、劈碎骸骨、斩断麻绳的闷响不绝于耳!
“埋汰玩意儿!剁了你个晦气源头!”
“糟践老子萝卜汤!剁!”
“让你挡道!剁!”
李长生一边狂暴地咒骂,一边挥舞着厚重的剁骨菜刀,如同剁一堆碍眼的烂肉骨头,对着万骸控心儡庞大的身躯疯狂劈砍!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带着积攒的怒火和油垢菜刀的蛮横!
乌黑的木屑纷飞!断裂的骸骨四溅!浸泡尸油的暗红麻绳寸寸崩断!粘稠的黑色尸油和灰败物质如同脓血般喷涌!那些镶嵌的残缺人骸在刀锋下如同脆弱的泥塑,磷火瞬间熄灭,化作齑粉!
整个石室下起了一场污秽的“尸骸木屑雨”!浓烈的尸臭、木腐味、劣质香精味混合着菜刀的油垢气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呕到极致的风暴!
仅仅片刻功夫!
刚才还邪异滔天、控人心魄的万骸控心儡,此刻变成了一堆散落在地、混杂着乌黑木块、碎裂骨渣、断裂麻绳和粘稠污物的巨大垃圾堆!只有那被劈成两半、散落在地的哭丧鬼脸木头,以及几块暗紫色的邪核碎片,还在冒着缕缕青烟,诉说着它曾经的存在。
李长生终于停下了狂暴的劈砍。他拄着那把沾满了木屑、骨渣、污油、刃口甚至崩了几个小缺口的剁骨菜刀,微微喘着粗气。他看着地上那堆污秽的“战利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溅满了污点的衣襟和菜刀,脸上露出了极其不爽的表情。
“呸!真他娘的晦气!”他重重啐了一口,嫌弃地用脚踢了踢脚边一块沾着尸油的木头,“剁个破木头还崩了口…白瞎了这把老刀!”
他不再看那堆垃圾,也仿佛没闻到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他走到石墩旁,端起那个只剩盆底一点油汤的粗陶汤盆,看着里面漂浮的几块萝卜和金属粉尘、木屑混合物,脸上露出了更加痛心的表情。
“唉…汤也没法喝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憋屈和无奈。他不再停留,把剁骨菜刀在旁边的石壁上蹭了蹭(蹭掉一些大块的污物),随手插回腰间的破布腰带里,然后端着那盆彻底报废的汤,背起竹篓,头也不回地再次挤进了狭窄的出口。
“回去得好好磨磨刀…这破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骂声和脚步声迅速远去。
石室内,死寂得如同真正的坟墓。
只有污秽的尸骸木屑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玄诚子躺在污物边缘,昏迷的脸庞被溅上了一点粘稠的黑色尸油。一个离得稍近的弟子,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指尖触碰到了半颗碎裂的、还带着幽绿磷火余烬的眼球状残骸…
菜刀…
剁碎了…
万骸控心儡…
这一次,连无意识的抽气声都没有了。幸存者们如同被彻底格式化,躺在污秽与麻木之中,瞳孔深处倒映着那堆由朽木、碎骨、污油构成的垃圾山,以及空气中缓缓飘落的、沾着油垢的…萝卜皮碎屑。这景象,成了他们认知废墟上,最后一座名为“荒诞”的、散发着萝卜汤味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