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黄犬逐兔破迷障(2 / 2)

芥子长生局 不定闹钟 2887 字 3个月前

露珠坠向星渊。

银兔随之纵跃,身影在坠途中不断虚化,最终与星露一同没入黑暗。

露珠落点处,星渊无声漾开涟漪。

亿万星骸如被无形之手拨动,排列成横跨光年的草鞋星图。星图尽头,一点嫩绿光芒刺破黑暗——

是青石村新韭的根须,在星渊彼岸扎出了第一簇芽!

阿黄对着星图尽头狂吠。

狗嘴滴落的混血唾液坠地,凝成一只活灵活现的星尘兔雕。

李长生薅锄轻磕兔雕。

“迷障破了,”他抬眼望向星图铺就的光路,“该施肥了。”

粪勺舀起骨兔残骸化的星泥,泼向虚空中的草鞋星图。星尘在秽物滋养下,愈发璀璨。

星尘兔雕在薅锄轻磕下簌簌剥落,碎屑里浮起银兔最后的残影。那虚影不奔不逃,红瞳转向阿黄,下颌开合吐出一串星渊低语——

“汪呜!”阿黄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扒住虚空猛撕!

狗爪扯开的并非空间裂缝,是裹在青石村外的人知茧衣。

***

茧衣剥落的刹那,真实如冰水灌顶。

酱肉韭田的肥叶下,叶脉奔涌的并非星云,是粘稠的、裹着神经末梢的金色血浆;屋檐悬挂的腊肉油脂里,草鞋星图实为交错的血管网络;连磨盘星槽的翡翠光,也是过滤后的脑脊液在循环。整片禁域,不过是漂浮在星渊胃囊中的一块腐肉!

“呕……”赵四看着自己腊化的巨臂,那酱脂纹理间浮动的铜钱印,竟是星渊胃壁上溃疡的投影。

银兔残影的星渊语还在回荡:

>**“菜畦是疮疤,箩筐乃瘘管,食汝等者……是汝等自身!”**

####**七、犬噬己影**

阿黄眼窝内的星渊巨目骤然分裂。

左眼映出青石村腐肉真容,右眼却见昔日景象:柴门小院,李长生编草鞋,它追着野兔幼崽嬉闹。两幅画面在狗脑内对撞,犬齿不受控地咬向自己前爪!

“咔嚓!”

琉璃破碎声来自狗腹。昨夜骨兔尾刺所留创口崩裂,星骸漩涡中探出腐骨兔爪——正是阿黄撕咬的右前爪所化!兔爪反扣狗颈,骨刺扎入气管。

“自噬循环!”老郎中竹杖顿地,“星渊的消化秘术!”

阿黄陷入死斗。右前爪的腐骨兔爪撕扯颈皮,左爪却疯狂捶打兔爪。狗牙咬向兔肘时,自己的左后腿突然琉璃化,蹄尖暴长成兔骨刺反扎心肺!

每一次攻击都在制造新伤口,每个伤口都异变成攻击自身的兔形兵器。

村民魂魄被拖入战局。

王五的金骨腿钻出兔耳菇菌丝,缠住他脖颈自勒;张寡妇掐着自己咽喉,指缝间渗出星渊黑火;赵四的腊化巨臂绞住腰腹,酱脂里浮出妻子的獠牙。

李长生薅锄插入狗兔纠缠处。

锄尖未碰皮肉,只挑起阿黄滴落的混血唾液。唾液悬在锄刃,内里沉浮的星尘被粪泥裹住,凝成浑浊的琥珀。

“破镜。”老人屈指弹中琥珀。

“啵!”

琥珀炸裂,万千碎片如镜映照战局。每块碎片都呈现倒置的真相:阿黄撕咬的是星渊胃壁的溃疡,村民扼住的是消化腺的投影,而腐骨兔爪的真身——是连接青石村与星渊胃囊的脐带瘘管!

####**八、粪勺通幽**

李长生的粪勺探入琥珀碎片炸开的通道。

勺头穿过倒置的虚影,捅进星渊胃壁的溃疡深处。污浊的勺沿刮擦溃疡内壁,带出脓血与半消化的星骸渣滓。他将秽物甩向磨盘星槽,槽内翡翠脑脊液剧烈沸腾!

“以疡治疡。”

沸腾的脑脊液逆冲瘘管。翡翠洪流灌入腐骨兔爪,阿黄体内的星骸旋涡瞬间被染成惨绿。狗身膨胀如球,皮毛下凸起游走的菌囊。

“嗷——!”

惨嚎声中,狗腹创口爆开。

喷涌的不是血,是裹着星核碎片的翡翠酸液!酸流如瀑布冲刷村民,王五颈间菌丝熔断,张寡妇指缝黑火熄灭,赵四巨臂酱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狗牙咬痕的皮肉。

腐骨兔爪在酸流里溶解。

阿黄跌跌撞撞爬起,右前爪已成白骨,眼窝中星渊巨目却清澈如泉。它瘸腿走向李长生,断爪轻触粪勺。

勺头沾着的溃疡脓血,此刻浮起清晰的草鞋印。

####**九、兔窟星门**

李长生薅锄点向银兔坠落处的地面。

锄刃凿开板结的粪土,露出底下被狗尿浇灌的星泥。他抓把酱肉韭碎叶撒入泥坑,叶片触及星泥的刹那——

“嗡!”

泥坑旋转成幽蓝旋涡。

旋涡深处,银兔纯净的灵体在星尘间沉浮,它身后是亿万条辐射状的光路,每条光路尽头都浮动着泡菜坛状的星门!

“星渊兔窟……”老郎中竹杖颤抖,“万界瘘管的中枢!”

阿黄突然冲入旋涡。

瘸腿在星泥中划出三道血沟,血水混着星泥凝成三角状的石碑。碑面浮凸起狗与兔追逐的浮雕,碑底渗出翡翠菌丝扎进光路。

光路被菌丝侵染的刹那,最近三道星门轰然洞开!

第一道门涌出岩浆般的金血,血中沉浮着巡天使的残甲;第二道门喷发腐臭的孢子云,云内裹着压缩的哀嚎城池;第三道门最诡——门内伸出由星芋根须盘成的巨手,掌心托着一颗搏动的、长满酱肉韭的星球!

“菜园主来收租了!”陈遗的残音在旋涡中回荡。

星芋巨手抓向青石村。指缝滴落的粘液蚀穿空间,酱肉韭星球表面的铜钱纹投射出黄金秤砣的虚影。

####**十、犬兔同归**

阿黄对着星芋巨手狂吠。

瘸腿猛蹬三角碑,狗身如箭射向巨手。星渊兔灵体同时跃起,银辉与黄影在虚空交缠,凝成一股钻头般的螺旋光束!

光束贯穿星芋巨手的刹那——

没有爆炸,只有极致的交融。

狗血与星尘,粪臭与银辉,在光束中熔成混沌的琉璃。琉璃所过之处,星芋根须镀上琥珀色,酱肉韭星球表面的铜钱纹被狗爪印覆盖。巨手痉挛着缩回星门,掌心星球却留在原地,表面酱肉韭疯长,叶脉间流淌起阿黄的混血星髓!

光束去势未消,直刺三道星门交汇点。

交汇处轰然塌陷成黑洞,洞内浮起一座由翡翠泡菜坛垒砌的祭坛。坛顶供奉的正是星渊兔的心脏,心室外缠绕着阿黄的瘸腿幻影!

李长生的粪勺挥出。

勺头划过黑洞边缘,带起的粪星如子弹射入祭坛。粪星击中兔心的刹那,黑洞坍缩成一点极暗。

暗点坠向三角碑。

碑面狗兔浮雕骤然发亮,将暗点吸入碑底。菌丝顺着光路回缩,三道星门关闭,旋涡平复如初。

雨后初阳下,阿黄蜷在碑旁舔舐白骨断爪。

每舔一次,骨缝间便钻出嫩绿的星芋幼苗。

李长生薅锄轻点碑面。

“迷障破了,”他望向菜畦新生的韭苗,“兔窟通了。”

星芋苗缠上薅锄木柄,在锄尖结出一颗露珠。

露珠里,万千星门如泡影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