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醉汉闹巷尿浇符(2 / 2)

芥子长生局 不定闹钟 3104 字 4个月前

“九幽开,黄泉接…”

“以汝残躯,祭吾真灵…”

“引渡彼岸,嫁衣重生…”

随着他的吟唱,祭坛顶端的幽绿狐火猛地暴涨!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狐形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跪伏的狐群也齐声发出凄厉的狐鸣,汇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强大的妖力与阴森的魂力被大祭司的法杖引导着,如同无形的潮汐,疯狂地涌向那顶悬浮的血色花轿!

花轿剧烈地颤抖起来!笼罩其上的血色轻纱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轿内那具穿着嫁衣的躯体,在浓郁的妖力灌注下,竟开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泽,死气中强行注入了一股扭曲的“生机”!轿帘缝隙间,似乎有一只涂着鲜红蔻丹、指甲尖利如钩的苍白手掌,微微动了一下!

整个仪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妖气与魂力在祭坛上空交织、压缩,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幽绿色旋涡。旋涡中心,空间开始扭曲、模糊,隐隐显露出一条通往无尽黑暗与冰冷、散发着浓郁黄泉死气的**空间裂隙**!那正是通往“九幽黄泉”的接引之门!

大祭司的舞步越来越快,吟唱声也越发高亢尖锐,带着一种即将成功的狂热!狐群伏拜得更低,呜咽声汇成一片虔诚的祈祷。血色花轿已漂浮到旋涡边缘,眼看就要被吸入那条通往幽冥的裂隙之中,完成这场以残躯为祭品的“阴婚”!

**就在花轿即将没入空间裂隙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刺耳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异响,毫无征兆地从大祭司手中的白骨法杖顶端传来!

法杖顶端,那颗作为仪式核心、正疯狂汲取妖力魂力、引导空间通道的**狐眼宝石**,其流转的幽光猛地一滞!紧接着,宝石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片极其污浊、粘稠、散发着浓烈骚臭气味的**黄褐色污迹**!那污迹如同活物般迅速扩散、渗透,瞬间玷污了宝石大半的光洁表面!

宝石内部流转的幽光,如同被泼了污水的灯油,瞬间变得浑浊、黯淡、明灭不定!一股充满了人间污秽、烟火浊气、酒肉腥臊的污浊意念,顺着法杖与大祭司的联系,蛮横地逆冲而上!

“呃啊——!”

大祭司狂乱的舞步戛然而止!他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覆盖着狐首面具的脸猛地扬起,面具下两点猩红的光芒瞬间黯淡、涣散!他枯爪般的双手死死抓住剧烈颤抖、仿佛要脱手飞出的白骨法杖,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

狐眼宝石上的黄褐色污迹疯狂蔓延,瞬间覆盖了整个宝石!宝石内部幽绿的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颗死气沉沉的、肮脏的石头!

轰——!

失去了核心宝石的引导,祭坛上空那巨大的幽绿色旋涡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猛地向内坍缩、崩溃!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失控的利刃,瞬间爆发开来!

“不——!!!”大祭司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怨毒。

迟了!

狂暴的空间乱流首先吞噬了那顶悬浮在旋涡边缘的血色花轿!

“刺啦——!”

如同最上等的锦缎被无数利爪同时撕裂!

那顶华丽妖异的血色花轿,连同里面那具穿着嫁衣、刚刚被注入扭曲生机的躯体,在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下,瞬间被绞成了无数碎片!鲜红的嫁衣碎片、断裂的珠玉、苍白的肢体残块……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伴随着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凄厉尖啸,彻底湮灭在混乱的空间能量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狂暴的乱流席卷了整个祭坛!

轰隆!

九层白骨冥木祭坛,如同纸糊的一般,在空间风暴的冲击下轰然崩塌!惨白的兽骨、漆黑的冥木四散飞溅,瞬间化为齑粉!祭坛顶端燃烧的幽绿狐火如同被狂风吹灭的蜡烛,瞬间熄灭!

“呜嗷——!”

跪伏在祭坛下的狐群首当其冲!离得最近的几十只狐狸,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空间乱流撕成了漫天血雾!稍远些的狐狸被冲击波掀飞,撞在嶙峋的山石上,筋断骨折,哀鸣遍野!那几只道行高深的老狐长老,周身妖气护罩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勉强护住自身,却也个个口喷鲜血,气息萎靡,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绝望!

整个落魂坡核心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蹂躏过!妖雾被冲散,古木折断,怪石崩裂,地面上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被巨犁犁过!浓郁的血腥味和狐臊味混合着空间乱流残留的焦糊气息,弥漫在惨淡的月光下,将这片妖域彻底化为了修罗场。

大祭司拄着那根顶端宝石彻底污秽黯淡的白骨法杖,勉强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央。他身上的黑袍破碎不堪,露出白、布满褶皱、非人非狐的恐怖面孔。他死死地盯着法杖顶端那颗被污秽浸染、再无半点灵性的狐眼宝石,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无法理解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污秽…凡俗…蝼蚁…浊尿…”

“是谁…是谁破了本座的‘九幽引魂符’?!”

“是谁…阻我圣族真灵归位?!!”

沙哑、扭曲、充满了滔天怨毒与恨意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落魂坡死寂的废墟上空久久回荡,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那枚被污秽浸透的狐眼宝石,在惨淡的月光下,倒映着他面具裂缝中那双猩红、疯狂、却又充满了茫然与恐惧的眼睛。

青石村,小巷深处。

王二早已连滚爬爬地逃回了自家喧嚣的酒桌旁,惊魂未定地灌下几口冷酒压惊。酒桌上依旧是杯盘狼藉,鼾声四起。没人注意到他裤裆上可疑的湿痕(一部分是吓的,一部分是尿歪了溅到的),也没人在意他苍白惊恐的脸色。他拍着桌子,试图再次讲述刚才的“奇遇”:“老子刚才…刚才在巷子里放水…墙上…墙上他妈的有块砖…会发光!老子一泡尿滋过去…嘿!滋灭了!跟点灯似的!神仙都接不住老子这泡老尿!”引来一片更加响亮的哄笑和更加粗鄙的调侃。

李长生静静地坐在自家小院的门槛上。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泻地。他手里拿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盛着刚从水缸里舀出的、冰凉的井水。他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小口小口地喝着凉水,浑浊的目光投向院墙外那条幽深的小巷方向,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块被尿液玷污的符箓残迹。

阿黄趴在他脚边,耳朵警觉地竖着,鼻子不停地朝着小巷方向抽动,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呜呜”声,尾巴紧紧夹在后腿间,显得焦躁不安。

李长生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凉水,将粗陶碗轻轻放在脚边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他抬起枯瘦的手,用粗糙的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嘴角残留的水渍。动作缓慢而平静。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浑浊的目光落在脚边焦躁呜咽的阿黄身上,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这不安的土狗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夜风拂过草叶:

“天干物燥…”

“小心…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