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更觉得心里堵了，磨了磨牙，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子非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金蕴好笑地瞥一眼景淮，坐上了蒋天涯所在的车后座：“蒋总突然这么好意，让我受宠若惊，到底是为什么？”

蒋天涯从她主动同自己乘坐一辆车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一言难尽地问：“你住山里的？”

“嗯，对。我从小在山里长大。”金蕴脱口回答。

蒋天涯：“……”

金蕴说完，就反应过来他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微一抿唇，她立刻垂头查手机。

手机里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不知多少条未读信息。她记得明明今天早上出门前清理过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的。刚才她打车的时候就注意到，有很多陌生的号码。

听许源电话里的意思，事情和花妍有关，好像还闹得很大，很严重的样子。

网上搜花妍，没搜到……

她疑惑了一瞬，转而搜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没有。

“搜‘玄灵’。”她想到的同时，耳边也听到了蒋天涯的提醒。

快速输入，一搜索……

金蕴：“？？？”还是没有？

旁边的蒋天涯看不过去了：“怎么可能？你用的什么浏览器？没有WB吗？”

“？？？”金蕴略一思量，下载了个许源他们常逛的软件，不需要搜索什么，话题榜第一就是：“当红花旦玄灵纵容助理弃养父母丈夫，另结新欢”。

不待她看仔细，江柔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碰到了接听按钮。

下意识地，她往窗边挪了挪，用靠近窗的耳朵接听了电话：“什么事？”

“金医生，那个花妍……”江柔嘉的语气很急。

“花妍怎么样，是许源和我该操心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无关，你不要为此费神。”说到这里，许是觉得自己说得生硬了些，略软了语气，“知道吗？”

“知道……”江柔嘉缓了缓呼吸，有些委屈，“可是我担心你。”

这样的答案，令金蕴愣了一愣。

随即，她笑了：“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啊。”

“啊？”江柔嘉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金蕴：“你的担心是一种负面情绪，消耗了你，同时，还需要我花时间和精力来安抚你。原本，这个时间，我可以用在了解事情和解决问题上面的。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产生的结果，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慢慢地、平和地说着：“我不知道你玩不玩游戏，游戏里，总是有一个怨鬼一样的角色设定，因为带着怨气、哀叹之气，对己方起着降低士气的作用。如果抽卡的时候不小心抽到了他，那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我……我虽然不玩游戏，但我看过兵书史书。”江柔嘉的情绪平和下来，“我知道行军作战，士气很重要的，士气大阵，打起仗来虎虎生威，士气低迷，强狼可能就弱狗。”

被她的比喻逗笑了，金蕴微微颔首：“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花妍受了委屈，我先去看看她。”

放下手机，她偏头看向窗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每一个帮助别人抚平情绪的人，都需要转身之后调整自己被扰乱的心绪，她在这一点上，并不例外。

不过，这会儿她身边坐着的不是许源，并不打算体贴地给她片刻的清静：“你好像，很信任花妍？”

蒋天涯兴味地探究：“你很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还是说，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景淮从后视镜里看到金蕴微皱的眉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仿佛金蕴的不开心，成就了他的开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只是招来的员工？”蒋天涯讥诮地叹了一声。

“景先生，看来，蒋总对你并不放心。失去交付了信任予你的许唐，你是何感想？”对景淮说完这句话，金蕴也没有要等到回答的意思，转头看向蒋天涯，“人无完人。你可以为了利舍弃身边人的人品，我也可以为了身边人的人品舍掉利益面对麻烦。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谢蒋总带我出医院，这个人情我领了，就当之前的事情我们扯平。到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吧。”

她不知道，因为听到了她长长吁气的声音，敏感的江柔嘉愣了一愣，没有马上挂断电话，正好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不会扯平。不能扯平。”蒋天涯沉吟许久，忽而笑了笑，“我蒋天涯能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靠的也不只是运气，不能让金小姐看扁了。不管你什么时候要去哪里，我都派车队护送你。如何？”

最后两个字可不是问金蕴意见的意思，他挑动的眉，得意的眼，无处不幼稚地写着“快夸我”。

“随你。”说完这两个字，金蕴拉门下车，转身钻进了地铁站。

蒋天涯用力瞪着地铁站入口。

这……她坐地铁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