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走开。”在这份感觉最美好的时候。
不能忍受自己一日一日沉沦,而眼中的那个人却一日一日模糊,她会逼自己忘掉,然后专注于丰硕羽翼,因为只有飞得更远更高才能彻底逃开。
“但,我会选择留下来。”万籁俱寂中,他的声音悠悠,“宁愿留守在她的身后,祈望转过身来,用等待的苦来换取些许的温存,直到憔悴落幕。”
光影刻画出他深邃的五官,也暴露了不为人知的情伤。这是关闻西第一次容许旁人听见他的心痛,极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她的英雄,悲伤得如同黑夜中的孤星,无声地在绝望中苦苦等待。
白棠怔怔望着,心疼到嘴角颤抖,哽咽无言。
当晚,白棠拉了个三人对话,里面有闻静漪,黎凡和她自己。
黎凡:【妹妹,打算追了?】
白棠:【他被甩了,挺可怜的。】
黎凡:【谁被甩了?】
白棠:【关闻西呀】
黎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闻静漪:【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闻静漪:【既然心疼了,先好好安慰安慰,我在值班回聊】
安慰?怎么安慰?他个大忙人,她连面都见不着!
和关闻西的聊天对话框,开开关关好几次,白棠在安慰他和放过自己之间矛盾纠结,他现在沉迷过去不打算走出来,自己单方面发起的安慰,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简直就是自己磨刀杀自己!
“白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整日忙着收拾行李的孙娆都注意到了白棠的反常。
“没有啊。”
“那整天抱着手机皱眉头?”孙娆可不信,“别跟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谈,门第背景很重要。”
“知底细也不见得能过得好,还得是人品。”白雪松老爷子提出了不同的观点。
“人品重要,家世背景也不能不看。”孙娆说完,没多待上楼去了书房找白笙。
放下手里《淮海集》残本,看着孙女慈爱地笑,“刚在书里看了个故事,有一独眼女艺人去京城讨生活,有人阻止说,人家两只眼的都没客人别说你一只眼,她不闻不问还是去了,数月之后,她被一富贵男子请进了府,那对她多有宠爱,亲友笑话便男子与其断了来往,有人嘲笑,男子便骂,自从遇见了她,我看世上女子都多了只眼。”
《淮海集》她知道,北宋秦观的诗文集,目前文献佐证最早的版本是南宋高邮军篆刻的,爷爷手里拿的应该是明嘉靖年间胡民表刻本的残本。
只是这个故事她没看过。
“这个故事有意思吗?”
“挺t稀奇的。”白棠老实回答。
白雪松又翻起了手里的书,“故事嘛,稀奇才会让人难忘,难忘才能引人深思。”
思什么?思那女子意志坚决,不畏流言,还是她运气好?
白棠根本拿不准。
想来,孙教授让她读研选古典文献学专业而非古代文学专业是有道理的。古文鉴赏是她的弱项更别说分析艺术价值了,但对于古典文献她有绝对优势,得益于爷爷藏书众多,且有学术泰斗在身边自小教导,耳濡目染,音韵和训诂不学都会。
孙教授算白雪松的徒孙,见到闻歌还得尊称一句师叔,算起来跟白棠是平辈。师出同门,白棠的专业课想不好都难!为了些不必要的麻烦,白棠一直都在隐藏身份,不敢跟孙教授漏半个字。
“白爷爷,看书呢?”
关闻西突然到访,截下了白棠的思绪。
“你妈妈给我的这几本书还挺有意思。”白雪松的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闻西哥。”
将礼品盒放在地板上,侧头,对白棠微微颔首,关闻西鼻腔共鸣,嗯了声。
白棠努努嘴角,真是越来越冷淡了,连多说句都难。
“闻西来了?”孙娆站在二楼招呼。
白笙也从书房出来,走下了楼梯,“你可真不禁念叨,你阿姨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孙姨找我有事?”关闻西地仰头,目光看向二楼。
“也没什么事?”孙娆走到楼梯中间接着说,“这不,我和你叔叔要走了嘛,老爷子这,还得麻烦你们家常来走动,至于白棠……”
欲言又止。
白棠竖起耳朵,说不出的紧张。
孙娆走到关闻西跟前,压低些声音,“我怕白棠……妨碍……你和乔颜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和乔颜也只是同学关系。”声音不高不低,屋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不打算结婚,可暗戳戳惦记着别人,想当男小三!
乔颜已沦为炮灰,她连炮灰都算不上!
与白棠的郁闷形成明显对照的是喜笑颜开的孙娆,“那是缘分没到!白棠,你不是说好久没见你闻西哥了,要不你俩出去逛逛,顺便买条鱼回来?”
孙娆把两人硬推出了门,回头就撞上了不理解的丈夫。
白笙直言,“你这又闹哪出?”
回头看一眼,确定了门外没人了,孙娆用眼睛剜着面前没心肝的亲爹,“你闺女可失眠好几天了,昨晚又是一夜没睡!”
白笙的表情暴露了他的不负责。
“她有心事不愿跟我们说,应该会跟闻西说的。”孙娆喃喃,到底是关心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