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拒绝了又一个男人的邀请,回来时关闻西正一个人在吧台喝酒。
“怎么不跳了?”他问。
“她都被踩好几脚了,再跳一会,估计明天都不能走路了。”关亦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端了杯酒挨着关闻西坐下,“要不,你陪白棠跳一会儿?”他建议。
关闻西放下酒杯,起身,拉着白棠的手滑入舞池,正好音乐切换到了慢舞的节奏。
白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关闻西拉着旋入人群,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间,温暖而有力,她能感觉到他呼到她脸上的气息,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古龙水味,还有独属于他的气味。
她擡头,正好看到他一双灿若寒星的眼,里面溢满的柔情让她感到眩晕。茫然地跟着他旋转,心里充满了疑惑,眼前这个关闻西是她不曾见过的。
关闻西轻轻地靠近她,他的唇离她越来越近,想吻她,纯属情不自禁。他发现她正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有慌乱、迟疑、羞涩和难以置信,理智马上回来,他停住。
音乐低沉而柔和,两个人执着对方的手,就这样缠绵相望,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
乔颜几乎是冲过来的,她尖细的手指使劲拽住关闻西的胳膊,“闻西,下一支舞要跟我跳。”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而他居然忘记了疼。
白棠觉得尴尬到了极点,她万万没想到的,她居然当着乔颜的面,和关闻西跳了舞,而且还差点意乱情迷。
是不是刚才神志不清啊?
她即刻恢复了神态,看着乔颜,轻轻放开关闻西的手说:“看来我不适合跳舞,舞步都乱了,你们t跳吧!”
关闻西甩开乔颜的钳制,对白棠说:“跟上我的步伐,可以协调的!”这话坚决而有力,目光对视的两个女人皆是一怔。
白棠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她还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懊恼。刚刚就应该推开关闻西,或者直接不跟他跳。
别墅的走廊里有个拐角,放了一个竹椅,刚好被盆栽挡住,这里安静而舒适,躺在竹椅上还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是个好地方。
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偷听。
因为当她想离开的时候,正遇到关闻西和乔颜过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泪眼婆娑,她想去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刚刚跳舞的时候已经弄得很尴尬了,现在出去,没准又引起一轮战争!
算了,白棠坚决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等会儿找个机会,悄悄溜回前厅就好。
不凑巧,真是不凑巧。
关闻西走到拐角处居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看乔颜,郑重其事,“乔颜,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
乔颜擦着眼泪说:“我明白。”
关闻西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人都在大厅里跳舞,这里还是比较安静的,他沉默一下,在整理语言,有些话说了太多次,自己都想换个新词。
可乔颜却等不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可我不认!”
关闻西看着她的眼泪无动于衷,“本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你已经妨碍到我的生活了。”
“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乔颜的气息断断续续,白棠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关闻西再度沉默,然后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看着远方,好一会才回过头:“我一直都在跟你强调,我们没可能!”
“这么多年,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乔颜用破碎的眼神盯着关闻西,“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她?”
关闻西落寞地笑笑,“喜欢谁,哪里有什么道理?”停了一下,继续说,“既然知道了我的心事,能不能答应替我保密?”
乔颜有点不甘心,“我才不会告诉她,我希望那个傻瓜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样你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果,我反而会有一丝希望。”她负气地说。
关闻西的女朋友不是乔颜?
他另有喜欢的人?
是谁?
白棠咽下疑问,心酸无奈但又有一丝丝庆幸,幸亏没有脑热挑明,要是关闻西用拒绝乔颜的话拒绝她,估计她得有三四年不敢见他,更有可能跟他断联。
白棠回到舞会的时候,乔颜已经补完妆出来,仍然跟在关闻西身后。刚才哭得红肿的眼睛用酒红色的眼影盖住,别有一番风韵。她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白棠,那眼神仿佛在示威,又仿佛充满了嫉恨。
白棠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算了,谁让自己以前陷害过她?以前对她是愧疚居多,现在又多了同病相怜,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乔颜再次邀请关闻西跳最后一支舞,关闻西摆摆手,“饶了我吧,喝多了,腿跟灌了铅似的!”
正好有人过来邀请乔颜,关闻西得空去找白棠。
他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边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带点酒气的暖息吹拂耳畔,白棠耳际、颈间不由得一热,带起些微痒麻。她闻到一阵淡淡的酒香,也染上属于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气味。
他说的好地方,原来是山庄后院的人工造景,周围绿荫成林,幽静雅致,不过她从没来过。
“再往里些就暖和了,当初大哥在里面搭了个玻璃温室,说是给大嫂养花用。”
表哥对表嫂可真好,就是可惜了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关闻西反手拉了她,便往长椅上随意坐去,脑袋一沉,不由分说往她颈际倾靠……白棠心下一惊,急忙要抽身退开,却听他喃喃了声:“头晕……”
偏头瞧他面容紧绷,眉心深蹙,极不舒服的模样,白棠一时间僵直了身子,不敢妄动。
他没再有任何动作,双眼紧闭,缓慢调息。
好一会儿过去,她也不晓得他是睡着了还是醉迷糊了,观察他微沉的呼吸频率,应该仍处于被酒精摧残的状态之下。
白棠试图维持上半身静止不动,以免惊扰他,擡手想帮他揉按下太阳xue,陡然想到他和乔颜刚才的对话,硬生生住了手,腰背挺得笔直。
要控住!不能犯错误,他有喜欢的人了。
清醒点!你没有乔颜的勇气,也做不到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白棠由最初的浑身僵硬,到后来已不想去理会。
宁静的玻璃房,人造风徐徐吹拂,带着淡淡的花草香,她开始有些理解表嫂为什么会喜欢这片小天地了,躲进这里,仿佛真有那么一点与世隔绝的错觉。
很静,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白棠悄悄侧首,打量枕在颈间的俊容。
他睡着的模样,看起来单纯而无辜,惹人垂涎。
以后还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打量他吗?
他这双眼睛总是深邃有神;眼睫毛也长;眉毛浓密添了阳刚味;鼻骨又直又挺,有时戴上防蓝光的眼镜,更添几分儒雅;唇瓣是属于上薄下厚,据说这种唇形的男子,恋爱脑,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心房一紧,她赶紧调回视线,不让自己再多看一眼。
不想、不看、不听,完全地放空自己。
时间又过去多久,白棠没去留意,直到埋在她颈际的脑袋动了动,逸出模糊的哼吟。“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八点——”她看了下表,补充。“八点十分。”
也就是说,她少说让他靠了一个小时。
关闻西撑起眼皮,好笑地瞥视她僵直的坐姿。
虽然双手很想揽住她的腰身抱上去,可她那正经八百的神情简直可媲美老僧入定,八风吹不动。
跟木头没两样……
关闻西直起身,揉了揉僵硬的颈椎,“知道枕头的累了吧!你小时候我可没少给你当枕头。”他扶着脖子苦笑,结束之后可能得去推拿一下了,比落枕还难受……
“我现在长大了。”酒意稍退,他看起来好多了,“你头不晕了吧?”
言下之意,她要走了。
关闻西反手一握,捉住皓腕将半起身的白棠又拉了回来。
“等会儿,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天。”挣开被握着手腕,又补了句,“我订了票了。”
这是,不想让他送的意思。
关厉东扯动嘴角,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