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这个时候，悦悦已经到了叛逆期，跟时域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

那个时候她在国外，以前悦悦跟时域吵完架之后，总会给她发消息，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时襄灵们有时差，等她回应的时候，悦悦气都已经消了，再往后去就很少跟她说这些事。

时襄灵即使想知道，也被关闭在了她的心房大门外。

可现在不一样的是，悦悦会主动跟她联系，不再让她畏畏缩缩地只敢在门外静观其貌，面对这突然抛出来的橄榄枝，一向冰雪聪明的时襄灵反倒是不知所措起来。

从那天以后，她就没听方馨悦说起过那个女孩子了。

或许是喜欢，但继续埋藏在心里，不愿意跟别人分享，又或许是后来不喜欢了。青春期少女的情感总是冲动的，也可能是善变的，像捉摸不透的一阵风。

然后悦悦就长大了，成年了，分化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推移到她和温如星订婚的那年。

值得一提的是，前两年时襄灵已经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并且渐渐把它壮大起来。她很年轻，可并没有人轻视她，尤其是在时世的市场被她联合其他公司瓜分以后，时域气得简直要脑淤血。

从她有了能力开始，就在一直针对时域。时域做了什么事，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且非常熟悉时世的客户群体，有效地根据软肋进行针对或抢夺。

时世本就遭到重创，现在在多方面的针对下，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就算温家那边遇到了麻烦也没有想过要找他们帮忙，但方馨悦还是遇见了温如星。

她那天跟时襄灵吃饭，忽然提到的。

时襄灵心里一颤。

那一世，自从两人结婚不久以后，她就感觉悦悦变了。原本以为悦悦是因为喜欢上温如星才发生的改变，可后来才发现不是，是被那个人给取代了。

那个人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取代悦悦？悦悦被她取代以后又去了哪，这是一个谜题，即使重来一次时襄灵也不清楚。

时襄灵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方馨悦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握着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时襄灵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难道她要跟悦悦说，你可能会被另外一个人代替，本人不知所踪？

她最终还是问了句：

“你喜不喜欢温如星？”

“我喜欢温如星？”

方馨悦的情绪表现向来都很夸张，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也这么问？我妈今天刚刚问我同样的事情！”

小姑娘长大了，到了能够谈恋爱的年纪，方颜晴自然会用心为她挑选合适的对象。这一次温如星没有伪装Alpha，就是O，方颜晴才会这么问。

“她啊，长得挺好看的，就是那狗脾气迟早有一天要被人打！”

方馨悦想到温如星什么，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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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为什么，时襄灵心里就是酸酸胀胀的，不太是滋味。

时襄灵沉默地吃完了这场晚饭，又送她回家，车停到门口，忽然撞见两人有说有笑，从外面回来的身影。

是方颜晴和徐然嫣。

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现在也分化成了Alpha，变得出挑美丽。两人正在闲谈，方颜晴朝这边望过来时，恰好就瞥见了方馨悦从时襄灵车上走下来。

方颜晴神色瞬间就变得有点奇怪。

她是不太喜欢方馨悦和时襄灵走太近的，这些年来亲生女儿的回归给了她治愈，却没法彻底抚平心底的伤痕。方馨悦和亲生姐姐还没有时襄灵亲，这样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家庭和谐。

“悦悦。”

方颜晴喊她。

看到母亲这样的表情，方馨悦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脑袋顿时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

方颜晴喊她过去。

从那天开始，悦悦来找她的次数变少了，就连消息都没怎么发。每次时襄灵想主动联系，脑海中就浮现了自己十五岁那年方颜晴对她的拥抱，渐渐的，她对那个拥抱解释出了更为沉重的含义。

那是无声中对她的请求。

公司有一些项目是在海外，时襄灵本来就熟悉那边的市场，以前一直推脱着都让别人过去，这次有一个大项目，可能要出国两到三年，女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最终在人员报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出国的那天她也没跟方馨悦说，由助理拖着一只巨大的拉杆箱到了机场。

国际航班她坐过太多次，对机场的播报也已经耳熟能详，哪位乘客的飞机要起飞了，还没有到又要去往哪个地方。

机场的人来来往往，时襄灵站在VIP候机室里，下意识地给悦悦发消息。想问她这次要哪一款的限量跑车，却在文字发出去之前愣怔了下。

她又把今生和前世记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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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

可事实上，人还是要走出来。悦悦并不是孤苦无依，只能通过不断的挥霍来填满内心的空虚，她的身边有朋友有家人，自己在她心里已经不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实际上她也看到过悦悦跟徐然嫣出去玩，两人相处也挺好的。很久以前时襄灵设想过，想过如果她的亲生姐姐回来，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自己，她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喜欢悦悦。

时襄灵觉得自己本质还是个比较自私的人，她喜欢悦悦，多多少少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空虚，想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那个而已。

可捏着这张机票，时襄灵再次做出了设想，如果让她再次回到过去，回到方颜晴不在悦悦身边，亲生姐姐也没有找回来，让她被时域操控，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后来一意孤行地补救，她不愿意。

她要悦悦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

哪怕能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就像短暂的一场梦，这场梦可能没有尽头，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再让悦悦受伤了。

这是爱吗？是亲情还是占有欲作祟，她自己也分不清楚。直到电话被拨通，听到方馨悦气得口不择言甚至都带了脏字的怒吼，时襄灵才堪堪回过神来。

“时襄灵，你她大爷的在去哪儿呢？”

方馨悦的声音甚至都带了哭腔。

她找到时襄灵的时候，拽着女人的袖子，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凭什么想跟她多相处就变成了有错，为什么时襄灵不跟她说一声就要离开这里。

她说“我以后一定都乖乖的，你不要丢下我”，时襄灵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瓜，除了我，你还有亲生妈妈和姐姐呢。”

方馨悦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世的，纸包不住火，这一点谁都瞒不过。徐然嫣对她有敌意，方颜晴做不到好像当年那样对她好，时襄灵都能理解。

她在其他人的嘴里也是一位不知廉耻的私生女，但时襄灵早就锻炼出的强大心脏并不介意。

她只在乎悦悦怎么看她。

方馨悦却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毫不客气地上去咬了一口。时襄灵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疼是真的疼，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你长嘴不说话，你莫名其妙，你神经病！”

方馨悦恶狠狠的。

时襄灵已经对这位小祖宗没辙，干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天晚上一起吃完火锅后，方馨悦把她的机票给撕碎了掉进垃圾桶里，邀请时襄灵去她的新房子里玩。

她十八岁成人那年就得到了自己的房产证，还没有入住，只是存放了一些东西在这里。

看见她的书房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漫画书，还有一堆临摹，都是很二次元的画风。其中有几张，虽然画风有点夸张，但时襄灵还是看得出来那是自己。

“嗯……高中时候画的，丑死了，不许看！”

被发现以后，方馨悦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那几张画纸给塞进了抽屉里。

时襄灵在这辈子没有碰过画笔了，因为人一直都在她的眼前，从来没有离去。

但她发现，命运就像一个兜兜转转的怪圈，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所期望的点。平行世界里的她们都闭上了眼，这个世界的方馨悦把她抱紧，遮住了眼底闪烁的泪花：

“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