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小心”二字还未说完,电话那头高显玉已经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朵里尖锐的“嘟嘟”声,看着手上新换的苹果7,宋新瑶登时心头大怒,恨不能立马砸了手机泄愤。

“显玉,待会儿是不是又要去宋师妹家吃饭?”男子迎着笑意问道,眼里是毫不遮掩的艳羡之色。

有些人就是命生得好,有个外交官的老爸,有个前行长的爷爷,还有个副行长的女儿当女朋友,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叫他给占全了。

高显玉没吭声,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便开始处理手头上的数据,让大量冗杂烦闷的工作充斥他混沌不堪的大脑,不去想这所有种种。

时已九月,琼海市一改前几日的清爽,燥热卷土重来,恰是秋老虎作势的时节。

公交车上拥挤不堪,混杂着烟味汗水味等诸多味道,方从缘受不了这股味儿,推开车窗透了透气。

入目是一片阴沉之景,从斜面刮来的风也夹杂着闷热。汽车开动间卷起路面上灰尘无数,渐往前驶,天幕越发低垂,将雨的征兆。

什么鬼天气,早上出门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这样隐晦不明了。

不过变幻不定的天气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方从缘掏出手机,淡定的看着里面的两个未接来电,前后间隔一个多小时,都是高扬打来的。

对这花心大少方从缘早已不耐烦,当下就毫不犹豫的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里。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近五点,天际仍旧是那般阴霾密布的情状,却还未暴雨倾盆。

方从缘心情大好的掏钥匙开门,人还踏进房间,谢雅慧喜气洋洋的声音就传来了,“哟,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方从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着痕迹的瞧了眼谢雅慧快咧到后脑勺的嘴,她这是家里的公司上市了?乐的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得。

将手里的保温壶放在桌上,方从缘正准备卸妆,潘霜听到谢雅慧的声音忙从洗手间里飞快的冲了出来,溅起阳台上一大串水花。

见到方从缘,潘霜咽了咽口水,捏紧了手里的浴巾顿了几秒方才惴惴不安的开口道,“缘缘,我和你说个事,这个事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方从缘不置可否,随手拿过桌上的发箍和发绳将满头秀发束缚好了,方才点点头。

只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潘霜一贯大惊小怪的,再说她自己能出啥事儿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的?

瞧着方从缘一如既往的甜美模样,潘霜怔忪着觉得这消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她能料想出这件事对方从缘的打击有多大,缘缘平时有多努力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得了,她说不出口我来帮她说,你被取消推免资格了。”谢雅慧瞧见潘霜那扭扭捏捏的模样就心烦,快嘴说出这个全校皆知的事实。

“哎,真是太可惜了!”

虽说嘴里念叨着可惜,可谢雅慧面上那肆无忌惮的笑意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取消推免资格?!

方从缘登时就愣住了,要不是理智上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件事谢雅慧压根没能力动手脚,方从缘简直都要怀疑是她干的了!

她年年专业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居然会被取消推免研究生的资格?!

方从缘呆愣了,手上正拿着的洗面奶不知不觉间“嗵”的掉在了地板上,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她才缓过劲来。

“是不是学院弄错了?”转身,方从缘一如既往的轻声开口,面朝着潘霜,满脸疑问,只声音却有些颤抖。

潘霜忙的走了过来,扶着方从缘在板凳上坐下,才试探着开口道,“缘缘,你别急,我也觉着这事儿铁定是学校弄错了,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取消资格。”

说完,偷偷地打量了眼方从缘的脸色,瞧着她仍旧是木呆呆的,潘霜忙又出言安抚,“等明儿个一早我就陪你去教务处问问,这事儿肯定能解决好,你别担心。”

点了点头,方从缘默不作声的快步出了寝室,拨通了刘老师的电话。

往日里一贯言笑晏晏的刘老师这次的口气十分冷淡,当她夹杂着鄙夷的语气说出“有人实名举报你生活作风不良”时,方从缘温热的心脏登时便如同被针尖戳上般,一阵阵的刺痛不断的传递到脑海。

胸口起伏不停,方从缘几个深呼吸后才能稍稍理智的开口,“刘老师,您能告诉我是谁举报的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冷冷的回复了一句,对方已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视线越过前方晦涩不明的高楼栋栋,方从缘倚靠在身后脏污的墙壁上,只觉心跳如擂鼓。眼中有些酸胀,她强忍着那股涩意,却仍是红了双眼。

无焦距的看向空中的某一点,方从缘拼命的深呼吸,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冷静。

脑子里迅速的思索着那个举报人会是谁,谢雅慧是第一个被排除的人选,她虽然善妒但却做不出来造谣的事,其他的人她一向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从不曾和人有过真正的过节。

想来想去,方从缘的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安世宇。

这个猜测让方从缘落泪的瞬间却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安世宇,事情要好办的多,她最多拉

步伐匆匆,方从缘几步走到了转角阴暗处的阳台,听着听筒里不间断地嘟声,就好像是心脏跳动的频率般,沉默规律到让人不安。

乌云滚滚,阴霾四起,极目远眺下,视线一片开阔,寝室门通往校外的大道笔直的延伸着,越来越窄,终于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有求于人,方从缘已经做好了要低声下气的准备,却没想到连续拨打安世宇的电话都一直是“通话中”的状态。

虽然心里不断地安抚着自己错综复杂的情绪,拼命地告诉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可方从缘脑子里却时不时的闪现出各种猜疑和可能的原因,一时间心里又是惊疑又是惶惶。

她想要去教务室里面询问一番,可这会儿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师早就下了班,想要跑去找安世宇,却又无从得知他的住所。

垂头丧气的回了寝室,外面暴雨倾盆,硕大的雨滴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嗵嗵”的响声,方从缘心情烦闷的翻身上床,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事也不想做。

头脑机械的转动着,记忆深处那些场景走马灯似得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被重新翻捡出来。方从缘猛的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痛苦的记忆甩出脑海。

寝室里一片寂静,大家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入耳只有外面墙倾辑摧般的狂风暴雨声。

心烦意乱的把头埋在枕头里,方从缘告诉自己应该要冷静,这件事也许只是个乌龙,是个恶作剧,等明天去教务处问清楚了,或者是找到了安世宇一定能够解决。

忐忑的躺在小床上计算着时间,方从缘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直到清晨里震动的一通电话终于割断了她心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方小姐,最近感觉怎么样?”

沉默,电光火石间,方从缘几乎是立刻便理清了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她“咔”的一声飞快的挂断了电话,心里鼓胀着高涨的火气和一丝不为人知的委屈。

桌上的手机没过半分钟便震动了几下,方从缘强忍着怒意打开手机,是一条陌生短信,没有署名,“今晚九点,凯越酒店9003,如果你还想要推免资格。”

胸腔中喷薄欲出的愤怒再也忍不住,如同被滚油浇过的火焰般,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一瞬间,方从缘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破罐子破摔,和孙建同归于尽,抑或是,灰溜溜的带着方秋菊滚回长山镇。

最后那个念头冒头的那一刹那,方从缘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溢满着剧毒的烟雾般,窒息了她鲜活跳动的心脏,记忆深处那些痛苦的点滴顷刻间蜂拥而至,将她淹没在绝望里。

她步履蹒跚,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她的努力!

海滨路,燕京银行琼海分行

因着昨晚倾盆大雨下了一夜,今早的天空格外的蓝。拥挤的人海、穿梭的车流在方从缘的眼前不间断地切换着,最终都变成一幕幕无声的背景,只有燕京银行门口那一幕犹为醒目。

“傅总,你放心,这个事保证今天就能批下来。”孙建笑眯眯的看着身旁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微弯腰走在后方,一边使眼色给身旁的助理让人快去车库里把车提出来。

“孙行长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薄唇微勾,男人回以冷淡而客套的一笑。

“那还请傅总能帮我多和张行长美言几句。”

墨黑色的宾利很快驶了过来,孙建忙抢着上前亲手打开了车门,而后又躬身请身后的人上车。

他已经在分行的位置上坐了好几年,有心想趁着局势往中央发展发展,却一直苦于没有门路。

不置可否,男人微转头凝视了孙建一眼,方才面无表情的上车。

门一阖上,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那人一走,孙建整整衣襟松松领带,昂首阔步的朝着三楼的办公室走去,旁边的助理立马垂首跟上。

滑稽的闹剧悄然退场,现实的戏剧却上演不断。

方从缘隐在暗处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又是痛恨又是讽刺。

自从今早收到孙建的短信后,她第一时间便冲出了寝室门想要去找他理论,理智之下她最后还是没有去孙建在春江山居的别墅。

她不想要破坏孙瑶的平静生活,虽然她有个衣冠禽兽的爸爸,但这却和她无关。

无处可去,方从缘最后失魂落魄的来了燕行门口蹲守,她想要去找孙建理论,即使她知道大半可能会是徒劳无功。

高耸入云的建筑下,空阔的大街上,周遭的行人步伐匆匆,时有车辆迎来送往。

那些人衣着光鲜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走进辉煌亮堂的建筑中,有的人脸上带着喜悦,有的则是懊恼,可更多的是麻木。

无助感突然涌上心头,疯狂的侵蚀着她残存的理智,最后终于抽干了她仅剩的力气。

方从缘缓慢的蹲下身子,不去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埋头在双膝间,双手合围拢住自己的头,任脆弱在这一瞬蔓延。

干涸的双眼中顷刻间便积满了泪水,她精致的五官不管不顾的皱在一起,想要放声大哭,难过却阻塞在喉间。

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来关心她的无助与伤悲,冷漠充斥着这个浮华的社会,人情冷暖变得愈加单薄。

任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干净的水泥道路上,方从缘心底最深处却鄙夷于自己的软弱无能。

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如此,什么法规制度都不过是用来压制束缚如她这般一无所有的小百姓的遮羞布,背后所遮掩的实则是一个光怪陆离钱权至上的丑恶现实。

行尸走肉的晃荡回了寝室,寝室里三人一如既往地刷剧打游戏聊骚。

方从缘瘫软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理,想就这么睡过去,静静地等着明天的到来,也许一切都能风平浪静。

可身体越是疲惫不堪,脑子里却越是清醒,麻木的在床上躺了不知有多久,方从缘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坍塌了,却又有一种疯狂地信念在重建。

翻身下床,借过潘霜的电脑后方从缘异常冷静的开始搜索琼海市最高端的商务酒店,认真的记下酒店中服务员的制服样式后,方从缘立马朝校门外的正装租售店跑去。

对着货架上一排排的西装,方从缘仔细挑选出了一件与安颐酒店的工作服最相像的套装裙,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朝海滨路赶去。

迅速找到了就近的一间卫生间换上制服,方从缘脚步匆匆的迈入了燕京银行琼海分行。

银行的大堂经理很快便迎了上来,一脸笑意。

“你好,我是安颐酒店的工作人员,今早保洁员查房时发现有位先生将一份文件落下了,文件上显示的地址正好是燕行海滨路分行,我想请问这位先生有来过吗?”

眉眼含笑,方从缘直勾勾的看着这位大堂经理,语速十分快,不欲给面前人过多的思考时间。

“这位先生大概长什么样子?”听说是安颐酒店的服务生,大堂经理的态度很是客气,从善如流的问道。

“身高约莫一米八,相貌端正,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三名助理。”隔得太远,方从缘只是大致看清了他的轮廓,此时只好泛泛而谈。

害怕大堂经理思考的太久会发现破绽,方从缘又飞快的补充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那位先生是八点二十左右-退的房,我看他脚步匆匆的,应该是赶往这里吧。”

她今早赶来燕行时,时间约莫九点左右。

“喔,你说的是傅总!”

今早来银行里办理业务的人不多,毕竟是琼海总分行,一般的提存款业务都不会有人来这里办理,大堂经理在方从缘的“提醒”下很快就想起来了。

“副总?”方从缘惊疑出声,愣了几秒,直骂自己傻,这明显是傅总或付总。

“整个上午只有恒信地产的傅总来过,你说的应该是他。”因为那时候还不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可是为了这位傅总,行里好一阵兴师动众,大堂经理自然影响深刻。

恒信地产?!方从缘顷刻间瞳孔微张,怪说孙建会做出那般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模样。

“那傅总现在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我瞧着这份文件好像挺重要的。”

方从缘假模假样的递出手里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空文件,一脸焦急的望着大堂经理。

“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去帮你问问行长助理。”涉及到那位傅总的事,大堂经理也不敢耽搁,忙向三楼跑去。

“......好的。”

等那大堂经理刚刚上楼,方从缘忙的转身飞快离去,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失落,要是那人真是恒信地产的总经理,她要想搭上线可真是难如登天。

理智上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放弃脑子里那个疯狂地念头,可方从缘其人,用一句话形容便足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换下套装,方从缘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坐车径直赶往电脑城。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下心用最后一点家当在电脑城购置了一台电脑,方从缘心跳如鼓的赶回寝室。

因为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的缘故,方从缘的气色看上去很差劲。潘霜瞧见她回来了,忙说了些开导劝慰的话,方从缘苦笑着应了,打发走潘爽后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在网上搜索这位傅总的消息。

也许是这位傅总背景深厚,方从缘在网络上搜索了一大通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傅淮希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甚至连一些鸡肋的个人介绍都没有,更遑论图片。

想到图片,方从缘决定试试运气,。她索性专门点开了图片条目,输入恒信地产便开始一行一行的浏览,还别说,这一试探,还真给她搜出些蛛丝马迹。

宽大的屏幕上缓慢地加载出一张不大不小的图片,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在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前的合照,这张合照瞧上去很是庄重严谨,方从缘忙点开放大的按钮细细查看。

合照正中央身穿一袭灰色西装的男子瞧上去很像是今天匆匆一瞥过的人,虽然面容很模糊看不太清,可那种倨傲的气息如出一辙。

再一查看,方从缘连呼吸都屏住了,男子身旁肩挨肩站着的人竟然是高扬。方从缘慌神之下又认真的看了好多眼,这次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