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游戏(2 / 2)

“阵营分为好人和坏人。”林笙拿起几张写着“好”和“坏”的纸片,“坏人需要让自己活到最后,好人的任务则是保证最后留下的是好人。”

你自己去做好人吧,不谢。

“然后这些。”她又分发给几人一些写着数字的纸片,“这是你们的’基础卡牌’。红色数字的那张代表你们的满格血量,然后这些加和减……”

“代表增加或减少多少血量?”

“你懂得很快。”林笙赞赏地看向016,“要自信起来,你会玩的不错的。”

“那这些黑色的数字是……用来挡伤害的?”

“你连这都猜出来了?”林笙不由称奇,“没错,剩下的这些,就是游戏中的’活动牌’,我来举个例子。”她翻开一张,上面是“-1”,“血量减少1,那么,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承受这张牌,让自己掉一滴血——莫妮卡,我在讲解规则,这样做是允许的,请不要老是说我蠢——第二,是把牌的效果转移给场上另外另外一个人,这时候’防御牌’就能发挥作用了。”

“比如这个,要大于一的数字才能挡是不是?”

016知道这些应该不是巧合。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用来自娱自乐的游戏规则的?

“被防御牌抵挡后,这两张牌就都作废了。”林笙将“-1”丢到一旁,“然后你就可以出自己的基础牌了,不过要注意,伤害类牌的数字不能重复,比如我刚刚出了’-1’,这一轮就不能再出扣一滴血的牌了。”

你不会规定这个也能对自己出吧?

“规则上可以,莫妮卡你问得很严谨。”林笙拍了拍剩下的卡片,“最后一点,当你杀死一名玩家,他的卡牌归你所有。”

016跟着林笙选择了“好人”。莫妮卡不免又阴阳怪气一番。000被分配到坏人,她倒是坦然接受。

“嗯……”016拿起一张“-1”牌,“我是不是玩过这个游戏?”

她看到眼前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扭成了漩涡。雪白的床单飞了起来,就像电影里的飞毯,裹着她航行向宇宙深处。

身旁是林笙?她还在,太好了,这不是一个人的冒险。

只是她为什么觉得林笙应该头发再短些,还要带副眼镜?

“-2”的数字从她们身后飞来,林笙掏出一个“3”格挡,两个数字在空中碰成了碎片。

后面追过来的……也是林笙?两个都是林笙?

“我不是林笙,我是被她绑定的,被流放的灵魂,莫妮卡。”其中一个“林笙”说。

“我是林笙,也是不应存在的,被放逐的自我,000。”另外一个“林笙”说。

“小心一点!”林笙给她扔来一张加号牌,“我们是’好人’,只需要活一个!你保好自己就行了!”

她看见自己头上一个闪着红光的进度条渐渐地成了满格,焕发出健康的绿。

真的……林笙长得越来越像她认为的那个模样了……这不是“林笙”吧?

“我猜,这游戏理论上的’坏人’玩法,是先合作,再对抗。”莫妮卡顶着剩了一半的进度条,“’反目成仇’的结果终要达到,猜忌永恒存在,爆发只是早晚。”

来自本体的漆黑瞳仁渐渐变浅。

“可是,如果她永远不给你终止合作的机会呢?”

啊!那个眼睛是白色的林笙,她的虹膜慢慢地变黑了!

“你也是’林笙’!感谢你提醒我!”

随着天空盛开烟花似的绚烂,她感到头上的星星好大、好亮,好像正朝她逼近——

“小心啊!”

渐渐地……看不清了……

对呀,眼睛是白色的话,光要怎么进来呢?

外界的真实无法映射,他们用偏执的心灵视物。玛丽苏因自恋而达到完美。

纸片被沾上了血污,沉甸甸的,床单也正在流血,滴到了瓷砖上。

“林笙,你这么喜欢哲学,要不要思考一个悖论?”

林笙擡起头,看见一双和自己一样的丹凤眼,深渊一般了无波澜。

“一个林笙认为自己不该存在而来到这里,相应地,那个否定自己存在的林笙就必须存在,不然她怎么让自己不存在呢?”

她平静地注视着莫妮卡,没有竭斯底里,面对终焉的冷静连她自己都不曾料到。

“是我的问题。”她仰起头,“我不该没料到自己创造的游戏会变成真实。”

“杀死不存在的你可不会影响我了。那——就——”

“不要啊!”

016挡在坠落的流星

奇怪,好像一点都不疼,意识还很清醒。林笙好像丢了魂一样,两眼都空洞了。她终于恢复本来的模样了,那自己看到的那个……是谁?

她不怕死,但是担心那个人会难过。

“我有好多牌呢,拿去用吧,不用……管我……”她渐渐被光晕笼罩虚化,“真好啊,我这样平凡的人,也终于……做了件有用的事……”

“白佳一,哈哈哈,她妈妈叫白佳一!”

“C城话都不会说的外来女子不准跟我们玩!”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许——”

“我看到你了,可你是谁?”她安详地慢慢合眼,“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林笙死死盯着016消失的地方,两手仍徒劳地,不死心似的在空气中乱抓。

从被抹去的女孩身上发射的红线,丝丝缕缕全朝她围绕过来,封住了她的眼,缚住了她的手。她的身体在漫天遍地的红光之中,渐渐隐形。

“对不起,你输掉了。”莫妮卡打量着红线做成的茧,“你要怎么让自己重新存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让你不存在的这个’林笙’已经存在了,感谢你的软弱,它赐予我养料。”

“不……不……我还没……我还没……”

“还没什么?你的表演还没结束吗?”莫妮卡看着她们手腕上唯一的联系,孱弱不堪的,柔软的,“林笙,我受够你了,我终于受够了。”

那条丝线在中间慢慢地拉长、变细,直至真成了颤颤巍巍的游丝。红线茧一点也没了动静,里面的人不再做无谓挣扎。

“这什么情况?”来自一团人形红线的声音溢出来,“把你变成这样,谁来给我钱?”

“我也……不知道……啊。”

一只犹如森森白骨的手从红线茧中探出,掐断了最后一丝残余的相连。

贺凌霄愤然地从梦里坐起来:“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