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后,他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
“你……你……”
“你什么你?”邢莱一踩上他的背,“你以为你很正义?你要是真的想留一身清白,就该和那个B010一样,在大清洗里面死掉了。”
他用鞋底随意碾着,那人发出一阵苦痛的呻吟。
“叫什么叫!哭丧啊?你妈没死!”他更加恨恨地踩着,“那么想到外面也不是不可以,我还可以给你指条路,派出所知道吗?打个车过去,然后自首!哦,没钱是不是啊?反正都要判的,多加一条抢劫罪咯!”
他松开了脚,把他踢得翻了个面。
“到时候你把我们都举报了,还可以立功减刑呢。去吧,现在就去,然后让你们家人都来监狱看你,一家人就团圆了,相当完美。”
给你机会改邪归正你又不干了!邢莱一看着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大门相反的方向走。真是的,所谓正常人的生活究竟有什么了不起?他搞不明白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正常的那个。那天清晨,他看着一身黑衣忙碌的那人,语气平淡地质问,你昨天接到实验的通知了吧?
“你考上了,但我不想交学费,你去读二中吧。”
看看,说是父子吧,一句道歉都没有;说是陌生人吧,一句道歉都没有。
“你初中毕业了,我的义务尽到了,你不用上高中了。”
那时候他连仅有的失落都没了。再读也只能上二中——高中部,他被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搞得脑子不好了。叼着烟头的痞子吐出一口白雾,我老子生我为了什么?为了洋芋头事不做也能当皇帝!
那,那个人生他做什么?生物课里那个词怎么讲的来着?基因?就为了所谓把基因传下去的本能,他有了婚姻,然后有了孩子。邢莱一不想问,他相信那人一定会这样回答的,他都能想象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淡漠。
闯进一个房间,墙角那个落寞的影子让他更加冒火。上了实验是吧?上了一中是吧?考了C大是吧?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与他天壤之别。
“你过来!”对方慢慢地挪过来。
他轻车熟路地揪住对方的几缀头发:“你是不是也想跑?是不是,说话!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毫无章法地在那人身上发泄着。对方任由他打,没有反抗,就像小学时由着别人欺负他。终于,他累了,松开抓着对方的手,气喘吁吁。
“我没有想跑。”
“你还是这样。”他透视他灰黑的、无神的眼眸,“既然不想跑,那你照着我说的做吧。”
他不愿再盯着那双眼看,转移了视线,被草丛中亮晶晶的物体吸引了目光。
“你也来?”姜弋的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我们是什么人都能来的那种吗?”
那个青年低下头,不说话。
林笙瞥一下他:“你有没有见过碎玻璃片一样的东西?”
他摇摇头。
“你是哑巴啊!”姜弋又气又笑,“欸,你叫什么来着?林笙说过的,我突然忘了……”
“我叫冯……”
“冯苇奕!我想起来了!看在你也算帮过我们一个忙的份上,我先相信你吧。不过我说了不算,要我们几个一起说了算。林笙,你觉得呢?”
“其实我叫……额……嗯……算了,你继续吧。”他的声音渐渐微弱。
姜弋更不耐烦:“你叫什么啊?嗯嗯啊啊的,你倒说啊!”
但他死活不肯再开口了,连方才眼中闪过的一点星火,也无从寻觅。
“姜弋,他叫冯奕苇,你把他的名字记反了。还有,我是否相信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可以让我们多一个人手。”
姜弋有些尴尬地讪笑:“还是你考虑得当。那那个……冯……冯什么……对不起我又忘了,总之,你和我们一起找镜子,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两个不用说,小颜你肯定也认识,何方舟也一样,她也是你们BNW的;洛安琪我不确定你认不认识……咦?洛安琪呢?”
她猛然想到一件事:“你和洛安琪,以前是不是认识?”